第71章 番外11【疗养院·上】顾源礼相关!!

顾源礼被容珅送进精神病院没多久,顾霓从国外回来了。我想着顾源礼终究是她的生父,总该让顾霓知道他的去处,便择机将这件事告诉了她。而这其中牵扯到容珅,我又势必要把他在其中扮演的身份仔细拿出来说一说。

顾霓本是来家里看孩子的,被我叫到安静的角落,手里捧着一杯柠檬茶,听我说完全部仿佛失去了言语,只会愣愣盯着我。

“所以……你和我其实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关系?”

我点点头:“是。”

顾霓咬了咬唇,她坐在高脚椅上,与我中间隔着一个吧台,灯光打在她脸上,显得她眉目深邃,像极了顾源礼。

“我们之间不会受影响的,你还是我妹妹,我还是你哥哥。”我平静道,“我只是想将真相告诉你,毕竟你也有权利知道。”

顾霓乍一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有些消化不良,她抚着额头,吃不消道:“妈妈也是个胡来的女人,这都什么事啊。”

虽然也没法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变为如今这样纠结的关系,但就子女而言,我认为我们是完全有资格抱怨一句“胡来”的。

他们在那爱恨情仇,我们活得战战兢兢。就是因为从小有这样一个家庭,才一度让我对婚姻和下一代恐惧不已。就算是如今,我也时常在为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而感到焦虑。

“你去看过他吗?”顾霓指甲抠着杯壁,“他真的疯了?”

我一愣:“谁?顾源礼吗?你想去看他?”

“我不是同情他,我只是……忍不住去想这件事,就……他是真疯还是别的。”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个受过高学历,接触过国外平等自由思想的年轻博士,将一个没有疯的人——哪怕对方是个人渣,关进精神病院,这样出格的事,难免与她受到的教育相悖。

别说是她,就是我在知道顾源礼被容珅囚禁那会儿,也要忍不住提醒容珅这里面的犯罪成分。就这点来说,我们兄妹俩都不太像父亲,本性还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你要是想看他,我可以问下容珅,让他安排。”

无论是对席宗鹤还是顾霓,我都没有说顾源礼和容珅的事,这是我同赵晴雅之间到死都要憋在肚子里的秘密。

我其实有点担心要是顾霓真的去见顾源礼他会不会乱说什么,这人一向没什么底线,让人摸不准出牌套路。

顾霓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圣母?”

“不会。”我越过吧台,手覆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他毕竟给了你生命,又是活生生一条人命,你这不叫圣母,只是善良和不计较而已。”

顾霓微微笑起来:“你现在和从前不太一样了,要是以前,你肯定会骂我傻逼。”

我收回手,也笑起来:“因为我现在是个父亲了呀。”

面对小朋友时,是真的要有很多包容和温柔的耐心才行。那是一个生命,一个只能依靠你,由你带领着认识这个世界,脆弱又好奇的小生命。

我不想成为像顾源礼或者我妈那样的父母,我深知我的责任重大。

顾霓走后,我捧着茶杯站在窗前久久。忽然一具温暖的身体从后面靠上来,将我抱得结结实实,简直要把我整个人都罩住。

席宗鹤将下巴搁在我肩上:“她说了什么?”

“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好像心里藏着很多事。”

“我在想,给孩子足够的‘爱’是多么重要的事……”我抚上席宗鹤的面颊,手心被茶杯捂得发烫,显得他的肌肤很凉,“独自长大真的太难了。”

他似乎被我摸得很舒服,像只撒娇的猫般使劲蹭了蹭,黏黏糊糊道:“你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特别特别好的父亲。”

哦?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笑道:“何以见得?”

席宗鹤柔软的唇贴在我的颈侧:“我扶着助行器练习走路的时候,你从来不会不耐烦,一遍遍练着,我自己都烦了,你却还是很有耐心。那时候我就想,你将来一定是个好爸爸。”

这是什么微妙的逻辑关系,在他看来那时候豁出命都要让他重新振作起来的我是慈父吗?

“因为,感觉不能丢下你啊……”我回过身,捧住他的面颊吻上去。

如果那时连我都抛下他,他可能就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吧。

如此说来,还要感谢老天给予我那样多的耐心,让我能够应付这样一个孤独、暴戾、又敏感的大孩子。

几天后,容珅那边派来他的助理方墨送我和顾霓去顾源礼所在的疗养院。

一开始我们都很奇怪,只要告诉地址让我们自己去就行,为什么还要特地拍个助理带我们过去?难道还要找个人在旁边监视我们不成?

等到车子出了市里,开上山路,一路七扭八拐进到深山,到了信号都时有时无的地方,我与顾霓相视一眼,算是明白了。要是没人带路,我们仅靠自己,估计天黑都找不到地方。

在山路上饶了两个小时,前路忽然出现一扇深黑色的大铁门,门卫从门卫室出来,看了一眼我们的车牌,二话不说打开大门将我们放了进去。

路过大门时我扫到山壁上悬挂着的低调又不起眼的几个金属字——黑山疗养院。

这名字,怎么跟个黑店一样……

“这个疗养院是容总和几个朋友一起投资兴建的,平时不对外开放。”坐在前排的方墨解释道。

虽然建在深山老林,但环境还算不错,与我最初想象中那种逼仄压抑,充满惨叫 的环境截然不同。

顾霓看着窗外问道:“这里病人多吗?”

“几乎没空床位。”方墨说,“黑山的环境、基础设施以及医护人员的素质在国内都属于顶级的,每年费用也高,被称为‘富人的疗养院’。”

顾霓扯了扯唇角:“便宜他了。”

她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

我们又足足开了十分钟,才到达位于山顶的疗养院主体部分。那是一座巨大的白色欧式建筑,呈完美对称结构,前后皆有大片绿植,门口还摆放着个巨大的天使喷泉。

方墨在门口刷了下卡,随后推门让我们先进:“你们是想在他的房间会面,还是在会客室?”

进到建筑内部,里面倒没那么欧式,瞧着干净整洁,来往不是穿着纯白的医护人员,就是穿着蓝色竖条纹的病人,终于显出几分“疗养院”的样子。

“他现在在哪里?”我问。

“刚来之前我问了下,他现在在赌场。”

“什么?”顾霓满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赌场。”方墨重复了一遍,“不是真赌,类似于游乐场,用的都是疗养院自制的模拟货币。他们离开赌场时可以用赢来的‘钱’兑换自己想要的东西,零食、烟酒、或者一些娱乐设备。”

经过一扇窗户,我正好看到屋外草坪上有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制服,手里牵着两条威猛的黑背巡逻。

可能看我和顾霓的表情都太精彩,方墨提议:“你们想去看看吗?我可以带你们去监控室看一下。”

我们对这个神奇的地方充满好奇,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了头。

方墨带领我们坐上电梯,按楼层的时候又刷了下自己的卡。

电梯在地下一层停下,一走出去就是一条安静悠长的走廊。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脚踩在上面丝毫没有声音。

方墨带着我们走了一阵,在一扇看起来非常结实的安全门前停下,重复着刷卡开门的动作。

屋子里的人见到方墨都站了起来,恭敬地朝他打招呼:“方助理。”

方墨点点头,让他们都坐下继续工作,不用管我们。

他们身上穿的制服和我刚才看到那两位牵狗的壮汉穿得是一样的,想必就是这里的安保人员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监控室,一整面墙都在播放这座建筑角角落落的监控画面。可能有上百个之多,高清、无码,一旦监测到行为异常,就会发出刺耳的警告。

进来这短短几分钟,监视器已经响了两次,每次那些穿制服的人都会按住操作台上的某个按钮,联系医护人员前去处理。专业而快速。

“哥,是他……”顾霓站在监视墙前,指着左上方的那个屏幕道。

我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放大那个画面。”方墨低头小声命令道。

不一会儿,监控墙上的屏幕全都组合成了一个画面,那个有着顾源礼身影的画面被放大展现在了我和顾霓面前。

顾源礼竟然还胖了,比我上次在厕所遇到时起码胖了十斤。与那时的枯瘦想必,脸颊不凹了,衣服也不再空空荡荡,只是黑眼圈依然浓重,神情也十分阴郁,显得他没什么精神,很颓然。

他似乎是赢了转盘游戏,周围与他穿着一样病号服的人都欢天喜地,有的甚至将筹码从头淋下,一副享受至极的模样,只有他唇边啜着冷笑,手里拎着一瓶伏特加,转身就走。

荷官去拉他,似乎是想提醒他还有筹码没有领取,他一把甩开对方,夹着一枚红色筹码在人面前晃了晃,不知道说了什么,摇摇晃晃没有一点留恋地转身走了。

看着他这幅样子,我嗤笑一声,完全能想象出他的心理活动:“他看不上这种形式的‘赌博’,完全不屑一顾。”

一个资深赌徒,怎么会满足于这样一种过家家式的赌博游戏。他要的是真金白银,不是可笑的自制货币。

“死性不改。”顾霓紧紧抿着唇,脸也严肃地板了起来。

她放松时是真的很像顾源礼,特别是笑的时候,那阵由优良基因带来的、绚丽如花般的动态之美便会凸显的淋漓尽致。

每当这时候,我总会有短暂的瞬间能够理解我妈,理解她到底着迷于顾源礼哪个部分。可能曾几何时,他也是用这样的笑俘获了我妈的芳心。可惜时过境迁,现在他整个人都只剩一股腐朽的人渣味。

监控镜头一直跟着顾源礼,他灌着酒,走到了赌场中央的一块空地上,突然情绪失控将酒瓶砸向地面。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嘶吼着什么。

我凝视着他的口型,分辨出了一些语句,他在叫喊:“放我出去。”

并且中间可能还夹杂着一两句对容珅的咒骂。

“14958情绪有些失控,让他安静下来。”方墨毫无感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几乎是他刚说完这话,顾源礼身体一阵抽搐,缓缓软倒下去,似乎没了知觉。

顾霓像是被吓到了,身体剧烈震了一震。她迅速回头问方墨:“你们在他身上装了电流装置?”

方墨没有否认的意图:“放心,并不会危及生命,只是让他失去几分钟的行动力罢了。”

监控里,很快现场的医护人员赶到,将仍在微微抽搐的顾源礼抬上担架带离了赌场。

“他会怎么样?”顾霓接着问。

“送回房间,关几天禁闭,直到他冷静下来。”

“那……我能去他房间看看他吗?”

“当然。”方墨态度友好,与方才下达电击命令时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在方墨的带领下,我们再次来到了建筑的第三层,停在了房号为“14958”的一扇白色门前。

仍然是刷卡进入,方墨的卡似乎在这里权限很高,走哪儿刷哪儿,毫无阻拦。

进门就是一个十平方左右的小厅,另有一扇门连接着卧室,顾源礼有气无力的叫骂源源不断从门缝里传到在场的三人耳里。

“操你妈……容珅……操……你……不得好死……”

他真的恨毒了容珅,都这样了还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咒骂对方。

“你自己进去还是我陪你?”我问顾霓。

“我自己进吧。”她冲我笑了笑,“你已经对他没有义务了。”

她这样平静地叙述着事实,似乎已经做好了不再拖累我的打算,让我既惊讶又心疼。

“说什么傻话呢。”我无奈道,“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方助理替顾霓拧开了门锁,她向他点头道谢,走了进去。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张白色的铁床,以及仿佛被束缚在上面的顾源礼的一小部**体。

顾霓进到卧室后,顾源礼的叫骂一下子停了。我打量着小厅的摆设,一如整栋建筑的内部装修风格,简单干净,除了基础的功能型家具,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可能也是怕病人们做出伤人和自残的行为,尽可能地避免了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房间里还有监控啊?”我抬头望着角落里一台高悬的监视器道。

方墨抱着臂膀依靠在卧室门边:“有的,套间两个屋都有,连洗手间也有。”

我倒吸一口气:“洗手间也有?”

方墨说:“这里都是特殊人群,没有办法。”

这简直比我和席宗鹤一起拍《大牌农家乐》的时候都惨了,那时候起码我们的洗手间是没有监控的。

我点点头,内心唏嘘着在沙发上坐下,刚坐实就被什么东西扎了下屁股,将手探到沙发缝隙里摸了摸,摸出一枚金色雪花样式的男士领针。

我愣怔片刻,举着那枚领针问方墨:“容珅……经常来?”

这领针因为造型别致,又合了我妈名字里的“雪”字,我见容珅戴过几次,还想过这是不是他对我妈余情未了的证据,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捡到。

方墨表情一下子尴尬起来,别开眼道:“容总的事我一个小助理怎么可能知道,他来就来了,也不可能知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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