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这是最后的机会

竟然就成了这样。戴上戒指后,我和冉青庄的关系就变得多少有些奇怪。

我的计划本不该如此的。

好几次我都想冲到冉青庄面前,让他把戒指摘下来,告诉他那晚我说的都是无心之言,什么喜欢他让他不要喜欢别人的,全是浑话。可他一靠近我,摸摸我的脸,揉揉我的头,甚至无需说话,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的触碰,他的言语,他的整个人,都在侵蚀着我岌岌可危的理智,带着魔力一般,让我说不出任何违背他心愿的话。我甚至觉得,他就算要我死,我也是不会有二话的。

不然……就七天,再和他待七天,我就走。

虽然没有任何计划,也不知道能走去哪里,但我告诉自己,最多七天,七天后就得离开。

这七天我得使劲作他,让他恨我,让他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最好恨到知道我死了都庆幸没跟我处的长久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恨。

我不要他变成梦里那样,我不要他喜欢我。

第一第二天还有点蒙,第三天,我终于找到点节奏。

“你觉不觉得,外面有点秃?”

和冉青庄坐着一起看球赛,中场休息期间,他起身去洗手间。我看了眼窗外的小院,路灯下那么冷清,花坛里只一颗枫树,孤零零的太难看了。等他回来,便提议要不要买点花草补种一下。

他拿着一碗洗过的樱桃重新坐回我身边,闻言点头道:“附近好像有集市,明天我让陶念去买些花回来。”

他将碗递到我面前,我接过了,捧着拿了两颗樱桃塞进嘴里,瞬间酸甜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吃了小半,发现始终都是我在吃,冉青庄一动未动。

“你怎么不吃?”我捏着颗樱桃送到他唇边。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那樱桃,张嘴咬住了,顺便用舌尖卷了卷我的手指。

我一下收回手,被他搞得心猿意马,连看球赛的心情都没了。

他吃完那颗樱桃,吐掉了核,视线集中在前方大屏幕上,倒是看得很认真。

我又喂他一颗,这次他看也不看,由着我将樱桃抵进嘴里,机械地嚼动两下,再将核吐掉,全程都没有移开视线。

两支队伍的比分陷入胶着,致使双方进攻越发激烈。

将碗放到茶几上,我含住一颗樱桃,扭身捧住冉青庄的脸,覆上双唇。

他向后靠进沙发里,一只手揽住我的腰,与我唇齿交缠起来。

“……这球可以,有戏。”

他分了会儿神,我咬住他的舌头,碾碎果肉,吻得更加深入。果汁充盈着口腔,溢满每一个角落。我跪在他身体两侧,手掌按在他的胸口。

他被动地任我进行名为“喂食”,实为“性骚扰”的行为,不紧不慢地回应我,手掌不断揉捏我的腰肉。

“进球了进球了!”

他动作一顿,仍是吻着我,脸却往一边歪了歪,看向电视。

我蹙着眉直起身,偏头吐掉樱桃核,将他的脸掰回来,再次俯下身,更卖力地骚扰他。

他被我吻得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手指的力道加重,探进衣服下摆。

眼看要一发不可收拾,我手掌抵住他胸口推开一些,唇若有似无擦着他的下颌与脖颈交界的地方:“我没有拉窗帘。”对面的陶念他们,说不定已经看到了。

“那就去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冉青庄沙哑着嗓音,下一秒托着我的臀部将我稳稳抱了起来。

我勾住他脖子,明知故问道:“球赛不看了?”

“不看了。”他一口咬住我喉结,含糊道,“这还怎么看?”

我仰起头,按着他的后脑,战栗地呼吸。

起先我也就想烦他让他看不成球赛,不知怎么就烦到了床上,两个人滚做一堆。

第二天起床,已经接近下午,坐起身时,背后一阵牵扯的疼痛。

我摸着肩膀往后看了看,只看到肩胛处的一个红印子。

昨天冉青庄简直是发了疯,几乎要将我身后的每一寸都咬遍。特别是接近尾骨那块儿,他翻来覆去地啃咬舔舐,爱不释嘴,我都有种要被他舔破皮的错觉。

一步一缓地走到门口,冉青庄正在大太阳底下种花。汗水爬满脖颈,露出的锁骨上有枚鲜红的牙印,是我咬的。

经过昨晚,我更确定了男人这种生物真的是只要快乐便什么都能往外说的。

我简直不敢回忆昨晚都胡言乱语地跟他说了什么,喜欢和爱已经不值得惊讶,最过分的是我竟然还叫他“我的宝贝”……

真是恨不得再失忆一回。

“这样拍一下……”冉青庄种下一颗绣球,转头向什么人演示似的用铲子拍了拍底部的泥土。

我稍稍又往前走了两步,看清他另一边蹲着个小男孩,正是上次皮球滚到我脚边那个。

小男孩手里拿着把更小的铲子,学着冉青庄的样子,将一株小小的麦冬种进土里。

“这样吗?”他不确定地问道。

“对,你做得很好。”冉青庄毫不吝啬地夸奖他。

小男孩脸上显出灿烂的笑容,低头更勤奋地种草。

我看着这幕,觉得心里头涨涨的,不自觉跟着微笑起来。

曾经我想和冉青庄一起逃跑,跑到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每天赶集,买甜甜的爆米花,和老板讨价还价。那时候心里想着不要管金家,也不要管自己还能活多久,现在愿望算是达成了一半,有些事却不能不管。

望着玩泥巴的小男孩,我轻轻叹一口气。哎,还是小孩子好。

小时候羡慕大人自由自在,等真的长大了,反倒羡慕小朋友无忧无虑。

就这么看了会儿,我默默转身进了屋。

洗漱完毕,桌上随手拿了个肉包,我也加入到改造庭院的队伍中。

小男孩就住在隔壁,小名叫皓皓,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就他和奶奶两个人,今年六岁。

可能是没什么同龄玩伴的关系,他性格比较腼腆,说起话来细细弱弱的,跟小猫叫似的。在我们这儿玩了一会儿,天气太热,加上他要睡午觉了,便被奶奶叫了回去。

我和冉青庄继续挖坑种花,他负责挖坑,我负责把花苗递给他。

他不允许我碰铲子,也不允许我碰带刺的花,仿佛我只要碰一下手指就会骨折。

“不知道明年这个院子是什么样的。”我大概率是看不到了,冉青庄的话,可能也不会一直住在这边,我们今日的劳动成果,明年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可以每年都回来看一看。”冉青庄将最后一棵月季靠墙种下,用脚踩实泥土。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过来与我一道并肩站在屋檐下,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院子,感慨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有闲情逸致养花种草。”

我握住他沾了泥的手,看着满园新成员,心情格外的好:“日暮时,不惧怕黑夜;黎明时,感恩新的一天。日升月落不可改变,焦虑忧心也于事无补。你要学会放松,因为以后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

他久久不言,但我能感觉他一直看着我。

“怎么了?”我转头问。

“日暮时,不惧怕黑夜……”他重复我说过的话。

我以为他是觉得这话太有道理,笑道:“黎明时,感恩新的一天。这话不是我说的……”我想了想,但没想起来谁说的,只记得好多年前在哪里看到的句子,觉得不错,便记到现在,“我也是看来的。”

他思索片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收拾完工具,进屋去洗了澡。

晚上,除了小饭馆送来的饭菜,冉青庄亲自下了一碗素面端到了桌上。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解释道。

“生日?”我一惊,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准备礼物……”

怪我没把他生日记下来,我应该提前订蛋糕的。这还是我跟他度过的第一个生日,竟然就这样简简单单、朴朴素素的过了……

等等,我猛然回神。

季柠,你能不能暂时摆脱一下冉青庄的魔法?说好的要让他受不了你让他讨厌你呢?再过几天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你该不是要反悔吧?

“不需要礼物。”冉青庄分出一小碗面给我,“有你在就够了。”

你清醒一点!你又开始目光涣散了,你的定力呢?你忘了你做的噩梦了吗?你想让他一辈子忘不掉你,一辈子痛苦吗?

只有这一点,求求你别动摇了,千万别动摇了!

我的思维在高尚的情操与低劣的品性中来回拉扯,还没分出个胜负,就被冉青庄的面暂时统一了局面——生日的人最大,这碗面还是要吃的。

冉青庄的手艺不算很好,味道稍淡,面也硬了,但这碗生日面,仍然是我吃过的最好吃,最美味的。

“我不要礼物,我们来玩我问你答的游戏吧?”

往日冉青庄食量惊人,吃东西时都很专注,今日不知怎么,生日反倒饭量小了,筷子也不动了。

我吃着面,点头道:“你问。”

他夹了口青菜给我:“姓名?”

这算什么问题?

“季柠。”看不透他卖什么关子,但我还是配合地报上自己姓名。

“年龄?”

“25。”

“最喜欢的水果?”

“梨。”

“最喜欢的颜色?”

“白色。”

“日暮时,不惧怕黑夜……”

“黎明时,感恩新的一天。”

“你可能在等待救赎,可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其他人的救赎。”说完我就一愣。

上一句我忘了在哪儿看到的,这一句我却印象很深——那是签语饼里的箴言。得到它的那一天,对我来说像噩梦一样。我目睹了教室里冉青庄和林笙的幽会,嫉妒心驱使下,我做下了错误的决定,告发了他们。

冉青庄放下筷子,分明也不是多大的动静,但当筷子与桌面两者相碰发出“啪”地一声响时,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下。

“季柠,这是最后的机会……”他一字一顿,加重读音地说道,“你还有事瞒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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