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烟花

冬月, 腊梅花散发淡淡陈香,在雨夹裹着雪的洗礼下,依然傲然挺立,瞧着s城的车水马龙、人潮涌动与朝暮更替, 不管是新城还是老城区, 平凡或不平凡,生活都在继续。

之前魏柏晗劣行种种震惊全国, 等反转的人没等来戏剧性的反转, 等来了他锒铛入狱的消息, 姜依美带着单玉珍上法庭作证, 不但他道德败坏到极致, 还有各种证据指向他暗地帮助传播毒品之类数不清的罪行。

魏柏晗被捕那天,是被打伤的, 出于人道主义,为了让他能清醒地上法庭,医护人员还得给他包扎,边缠纱布边面露嫌弃, 而姜警局不愧是从事二十几年的老警察,除了魏柏晗, 对抓来的刀疤眼那一伙男人逐一审问。

“我讲实话,你们这牢是坐定了, 在法律面前你还不坦然,只能加重你的刑法,你的同伙都已经招了, 只剩你一个在讲谎话,还要继续吗?”

经典的囚徒困境,几个人被同伙已经招了这话吓到, 不约而同一同招供,最后写出了一长串的名单,确实牵扯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人,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随着绯色大门被贴上封条,全被“一窝端”。

单玉珍抱着孩子离开法庭,她打算带着孩子换一个城市生活,南佑疏那天和许若华的司机一起送她去高铁站,坐在后排的孩子好奇地望着车内各种不俗的装饰,在襁褓中偶尔发出奶声奶气的笑声。

“南佑疏,谢谢你。”

南佑疏轻轻摇头,沉眸望了望眼角含泪光的单玉珍,心中说不清道不明,挣扎良久,捏了捏自己耳垂,有些结巴:“我抱抱孩子吧?”

单玉珍有些意外,欣然将小团子抱到了南佑疏的怀里,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苦笑:“你承诺的正义已经给到了,魏柏晗就算不入狱也不会扶养孩子,不如让别的女生、家庭少收伤害。”

南佑疏见过王梅抱南多金,自己抱时却忙乱地毫无头绪,襁褓中的男孩很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姐姐僵直着手臂“公主抱”,眼睛眨啊眨,瞧着南佑疏,越瞧,南佑疏越慌。

还是经单玉珍提醒,才知道一只手要反过来托着屁股,南佑疏摸了摸那柔软的头发,没过一会就还回去了。

临走前,单玉珍听南佑疏说了声保重,那车怕狗仔拍到什么,飞速离开了,此时怀中的孩子突然哇哇啼哭,单玉珍急忙拍背,却发现襁褓中有一个硬物,应该是硌到了,一摸,忽地怔愣住,泪眼朦胧。

一张银行卡,上面还有一张纸条,字迹工整娟秀,笔锋藏劲:

没密码,孩子长大应该够用,这是我们力所能及能做的。

我们,那应当不只南佑疏一人,还有许若华的默认,单玉珍握着卡,用纸巾擦拭滴到口罩里的泪,怪不得,南佑疏她刚刚在车上,要主动抱抱孩子。

——

今年的许家老宅格外热闹,往常房子太大,只能将灯全开一会充个热闹,许若华经常工作抽不开身来,只有许母和许严宽两人守着电视机看自家电视机,每年定时定点一成不变地收看春晚,也不守夜,给那锁起的房里烧点纸钱,上三柱上好的黄香,便早早睡下。

“欸!你个小崽子怎么那么能吃呢,严宽,给多金削个苹果,半个就好,等下吃年夜饭呢肚子没位置了!”许母笑得眼角挂着泪花,本来自己儿子跟自己说,许若华有喜欢的人,是女性,第一反应是蹙眉。

可当他说是“南佑疏”时,哦~那挺好,挺好的,随之眉头也舒缓开来,想起了之前在别墅的幻象,原来是真的,她挺乖的,刚露出淡淡笑颜,又忽地收住,对许严宽进行了一波极限拉踩与致命打击,说你妹妹都把喜欢的女生追到手了,你呢?

许严宽想起自家妹妹此前那副臭屁模样,别过脸:“哪能呐,是人家南佑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追您女儿,才把到手。我妹妹,你女儿啊,此前就是一块木头,只知道工作工作工作。”

“确实,苦了阿南那孩子。欸,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妈,你说要去厨房看看鸡好了没。”

“噢噢,我这记性……人越老越不中用,南佑疏她大伯,要是这鸡好了我夹一块你给尝尝有没有盐啊。”

看见全过程的南启承沉默了几秒,这许家孩子,外面都是叱咤风云的成功人士,可在家人面前分明就是一头耍滑的狐狸,真真地就是一个小孩儿,和许母一样满意南佑疏一样,他也挺满意许若华这孩子。

第一次来许家还有些拘禁,望着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大豪宅,怕自己那礼太轻,谁知道许家人意外地随和,当即把提来的鸡安排到了过年晚宴上,南多金也是,虽然傻,但总逗得许母开心。

大概是许若华和许严宽一般生活中都吃的不多,什么都浅尝几口,许母终于抓到个孩子喂,看他喜欢吃家里的东西似乎很有成就感。

而这样热闹的家里,却少了两个女主人的身影,本来春晚如常邀了许若华,由于南佑疏人气和名声越来越大,也在拟邀名单内,结果两人都婉拒了,给出的理由是要陪家人。

而南佑疏刚开工作室,大年三十也确实忙得不可开交,录完赎忌主题曲后,才刚刚能赶上一顿年夜饭,许若华自然和她难舍难分,提前几小时就驱车去接了。

来时,南佑疏正在录音室内,闭眼拿着词本对着话筒轻唱,许若华不忍打扰,悄悄藏了藏身影,只听那清冷纯粹的嗓音又勾起了之前和她在木岭山上互相飙戏,哭得惨烈的那段记忆:

“最浪漫的秘密,是我和你,淋过雨踏过的泥泞脚印,从不经意假装克制自己,到无法割舍心甘情愿的听令,你是我唯一的氧气,道理都懂也要挣脱的禁忌。

青梅酒乱了意,沉默着拥吻抵抗一切潮湿冰冷,熟悉了青荇味,救赎着我和你。

染血红丝无法释怀,御守结出的坚定,似梦,不愿醒,梦境里也会失控地想起,身边终冷清,泪眼潸然未烧尽的残烛燎白了青丝,不计后果找回那份遗失的奢想。

下辈子,再做你身边多情种,再十指与你相扣不放手至死方休。”

唱完后,南佑疏缓缓睁开眼,视线略微模糊,似乎还沉浸在情绪里,老师递过张纸巾,表示刚刚那边是状态声音绝佳的一遍,赎忌电影主题曲就以赎忌原名题名。

正如南佑疏最后轻道的那句,你是我独一无二的救赎和触碰不到的禁忌。

此前和许若华录制的片尾曲也完备,这曲后期处理一下,给电影方,速度快的话,估计大家过完年就能看见上映,本来没那么快,但许若华作为投资方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刚好写实的拍摄手法和两人几乎无死角的颜值,不需要费时费力的后期。

一切,仿佛都是水到渠成。

录音室门被推开,背着白吉他准备回家的南佑疏瞧见了正对自己坐着的许若华,女人起身接过自己手上的纸巾帮着沾了沾眼角的泪:“我在外面有听到一点,很好听,再哭,以后一整年都会哭的。”

南佑疏破涕为笑,手搂着许若华的脖颈,故意对着她的耳朵撒着娇:“太入戏,想陈婉柔小姐了嘛,当然,也想你。我这边已经准备好和姐姐官宣了喽?”

“我这边也准备好了,等电影播出马上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收工回家,我们今年一起过。”

“纠正,是每年。”

“好。”

许若华一糊涂,下意识想摸南佑疏的头,才想起她现在比自己高些,不是那小家伙了,正尴尬地想抽回手,女生露出浅浅梨涡弯腰,边发出故意软声的“嗯?”,边低头往上略微一顶,让女人的掌心有了着落,细软的发丝缭绕了那指缝,很是舒服。

从不让她落空,也是南佑疏宠人的一种方式。

许家大门被推开,大概是女人知南佑疏紧张,手至始至终牵着她,本以为他们听到车声会正襟危坐很正式地迎接,结果两人停在门口待了十几秒无人搭理,还是许母端鸡回来时,见到南佑疏真人有些开心,招呼了一句:“阿南,回家啦,刚好赶上晚餐,快坐。”

“我们想看看你们那手能牵多久~”许严宽和大伯一同笑到,两人方才知道他们是故意,此时南多金也飞扑过来,南佑疏松手蹲下,抱起来转了一圈掂量了掂量,嗯,好久没见,孩子长得就是快,重了也高了。

南多金收到了许若华一记略幽怨的目光,才闪烁着大眼睛,不急不慢地喊了声“姐夫。”

“欸欸…?你别乱喊。”

“随他,第一次见他他就这么喊了。”许若华冰冰的表情随着这声称呼和南佑疏不知所措的神色慢慢变化,最后嘴角很明显地上扬了,拍了拍南多金的肩,表示嘴甜的孩子有前途。

几人无奈对视,招呼着人上桌,一顿刚好热乎的年夜饭,那腾升的热气似乎也暖到了人心头,许母年纪大了,见不光南多金喜欢吃自己做的菜,南佑疏也是一碗接一碗,眼角弯了又弯,就没停下来过。

让许严宽和许若华有种她想换孩子的错觉,而且感觉很强烈。

期间许母想起什么,去自己房间拿出了什么东西,回来对南佑疏的字迹一顿夸,还说南启承教得好,正当许若华意识到不对,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看,我之前很喜欢看你表演,喊若华问你要了签名呢,你看看是不是你写的,我怕我这女儿拉不下脸哄骗我,就是有点奇怪,一般明星签名不都是签一个吗,也太实诚了,一整张纸都写满……”

南佑疏鼓着腮帮,撂下筷子,清秀的眉目中有些疑惑,歪着头起身接过来,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许姐姐原来是这样的许姐姐。

把自己反复练字的废稿纸给了妈,而自己拍立得亲签被完美地“贪污”了下来。

再看她,分明心虚了,低着头在喝大麦茶,一只手其实悄悄地拽着南佑疏衣角摇晃,还在女生大腿处紧急手指滑动,南佑疏依稀感觉出好像是“救命”,失笑,帮着姐姐打掩护圆了个谎。

坐下时,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姐姐想要,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不必见外。对了,我的帮忙很贵,今晚要付“酬劳”哦。”

众人只见一向成熟稳重的许若华,被大麦茶忽地呛了一下狠的,拿着纸巾弯腰擦拭唇角,咳了很久很久,罪魁祸首正在一脸“姐姐你怎么了”,好像跟自己无关,伪装成小白绵羊,体贴地为她拍背。

随着一大家子人打打闹闹,互相领了红包,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十二点,有些可惜的是,为了环保,大城市里是下达了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禁令的,南佑疏来s城多少年,就有多久没看到那漫天绚烂和响声,但有至亲之人在身边,怎么样都不会少那股年味。

饶是如此,许若华还是看到了南佑疏眼中的淡淡渴望,悄悄地招了招手,南佑疏吃饱了当真很是乖顺地听令,对故作神秘的她有些好奇,跟着一起压低声音问怎么了,许若华从背后拿出一盒小仙女棒,眯了眯桃花眼:“这个还是可以的。”

“姐姐怎么知道?!我想?”

“我还不知道你。”

本来两人都准备开溜了,身后传来一个电灯泡的声音,南多金说他也想玩,许若华正又气又恨准备妥协时,南佑疏当机立断,对着南启承告状:“大伯,多金还不睡没关系吗?以后长不高了——”

许若华:……

没有后续,南多金被大伯抓去洗澡睡觉,歇在了许家大宅的客房。

两位坏姐姐都是成年人没人管,顺理成章地溜到了许家后宅院,可以和姐姐放小礼花,南佑疏眼睛都是亮堂堂的,在黑夜里,让女人也有些恍惚了,不管过多少年,她那不自觉透露出的可爱都不曾变过,今年格外冷些,此前接南佑疏下班时,就下着零零洒洒的雪。

刚刚一家人在屋内开着地暖,其乐融融,既然没注意到外边白了大片,虽然只是薄薄一层,但是——

许若华还没来得及喊停,南佑疏将厚厚风衣撂到她手中,只身穿薄薄小白衫到女生就“啪叽”的一下和大自然来了个亲密拥抱,起来时抖了抖发丝,鼻尖还沾了片未消融的小雪花,细看,原来长长的眼睫和耳钉耳环上都白白的,薄唇上残留有淡淡的水痕。

“南佑疏!不冷吗?小朋友都没你幼稚。”许若华抱着她的衣衫叉腰,别过头,刚刚的南佑疏太过勾人,考虑到自己影后的身份,倚在门槛那端着,叹息摇头。

被点名批评的南佑疏抓起一把小雪,用掌心揉开了些,完美地光顾到了别过头疏忽大意的女人头上,这下两人都成了“落雪美人”。

几乎是咬牙切齿,许若华缓缓抬眸,恍惚的红光闪过,她将自己厚外套也解去,塌进雪中,南佑疏警觉地退后双手交叉戒备,却发现女人忽地驻足,低头,发出一丝尾调上扬的疑惑:“咦~?有什么东西在这片雪下动?”

南佑疏想起此前几次女人的演技,半怀疑半昂首观察,见她真的一动不动看得很仔细,不疑有他凑近来一起看了?

“姐姐,哪呢?”

“这儿。”

“没东西啊?”

“你弯下点看,好像是有只被雪盖住的什么东西,蟋蟀?”

“姐姐又开玩笑了,蟋蟀活不到冬天,我看看是不是——唔!”

南佑疏瞧得仔细,脸离那片平展的雪白越来越近,还在想根本不可能是蟋蟀,身后旁观的女人,眼神一冷,红唇一勾,毫不留情地报了仇,将南佑疏一整张清秀的小脸摁到了皑皑白雪里。

女生气愤地抬头甩发,还说自己幼稚,小学生都不会用这种方式报复,演得真叫一个惟妙惟肖,自己要在这位影后小姐身上吃多少堑才能涨涨智,刚欲用冻红的手放她脖颈,却发现她笑得直不起腰,指着地上。

南佑疏后知后觉地看过去,地上平展的地上留下了自己脸的拓印,因为突然被摁,下意识地皱眉抿唇,所以,那个雪地脸印是极丑的,丑到滑稽,甚至丑到人神共愤,和真人面容完全不符。

“哈哈哈哈哈哈…南…佑疏…”许若华笑到发丝都沾到了唇上,强忍颤抖将发丝用发夹束上,无视南佑疏无语哽咽的表情,掏出手机拍照以做留恋。

总觉得缺点什么,许若华想起自己公司拨给南佑疏工作室的人,利用资本力量“威胁”女生和丑脸拓印一起合照,还十分过分:“南佑疏,笑一个~”

南佑疏的唇角故意委屈地下撇了些,为了早些放小烟花,还是比了剪刀手,朝着女人和镜头,露出标准的笑容,垂眼的眼眶微微冻红极惹人怜爱,她身上清冷出尘的气质,总和雪这样的冷物很搭,独特又完美的女生。

夜深人静,两人坐到干燥些的小木亭,随着打火机一两声,火光瞬间噼里啪啦,淡淡的烟火气蔓延鼻尖,两位美人的脸颊,也随着小烟花的扑朔的光影忽明忽暗,瞳孔都是火花的影子,许若华的燃的快了些,也不再打火,就着南佑疏还在燃的那一根,让新的那根噼里啪啦。

恰到好处的温情与浪漫,两人放着放着,逐渐心猿意马起来,比小烟花更美的,是身边的她。在最后一根燃尽时,南佑疏侧脸一点一寸靠近,许若华也捧起女生的脸,舌唇交合,难舍难分,是新年的第一个独特的“甜蜜”。

“姐姐,官宣后可以为所欲为吗?”

“拒答。”

两人互相依偎,谈着彼此的心事,许若华最想知道的,就是南佑疏在追自己时的心理历程,现在想来,多亏她能坚持住。

“打扰两位一下?等会咱要给爸燃纸钱上黄香,酒我都备好了。”许严宽在家也没雷厉风行公司总裁的模样,睡衣披长棉袄,踏着棉拖点了根烟。

本应该是很潇洒肆意的画面,迫于许若华的眼神威压,离南佑疏远了些,不小心脚踩脚还咯噔了一下。

“疏疏,你也来吧。”许若华无奈地揉了揉眉骨,随着许严宽点头如捣蒜,手一拉就将还在犹豫是不是不太好的南佑疏拽进了里屋

作者有话要说:  南多金:你礼貌吗?

见完家长,知道你们想什么!明天电影播官宣结大婚,大结特结!婚前再来一点带生活味的小糖块~喜欢吗?那是因为我在还赎忌的债————啊!

今天五千五,累了码不动了呜呜,等正文完结也会给大家派小红包哒~

记者:对你们两是“散财童子”的称谓你们有什么想要反驳的吗?

许若华:……

南佑疏:……

两人默然几秒后不约而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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