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唯有去做

林夕秋没想到黄极要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是,黄极旳全知比墨穷厉害一些,可知道躲藏者在哪,也不一定能抓到。

反观墨穷,射出必中,他的终极绝对,最擅长锁定追踪,出发即到达,无解的。

这躲猫猫,毫无意义。

然而黄极不在意道:“重点不是玩什么,是有限的规则。我的创造特性,是你给的,肯定是比他弱的,无法突破绝地天通效应,就是实证。”

“不考虑我突然超越界面的话……真打起来,一切会瞬间结束,乃至零时间。我不是失去意识永久封印,就是死。”

“如此我也就没有机会,寻求突破自我了。”

林夕秋点头道:“我知道,你是要寻求一种信息本息的事件,一种如信息奇异点般的事件。”

“我们所说的‘全能超脱型天鬼之姿’,就是指这种变化,而你和墨穷都有【真·绝对特性】,最容易引发这种奇异点。”

“一瞬间信息天翻地覆,你从一种‘无限全知集合’变成了另一套更大的‘无限全知集合’,甚至是‘真·无限全知’。”

“而这种答案是未知的,从你此刻的全知中,根本找不到……真正的全知,不是零未知,而是包含未知。你必须硬生生超越自我,把它找出来。”

“所以无数种必败中,你当然要选择一种最慢的,这样你的机会就越多。”

“但,难道躲猫猫就行?墨穷抓你不是瞬间就结束吗?”

任何游戏规则一旦设定出来……不,没设定出来,黄极和墨穷他们就已经知道胜负了。

这也是黄极为何说,自己不是必败就是必死。而甭管把决赛转换成什么游戏,都是墨穷赢。

除非游戏规则极度不公平,但那种游戏,墨穷可以不玩。他只玩自己的全知能见到的,最后都是自己赢的游戏,否则对黄极的突破没有任何意义。

黄极继续说道:“游戏这种东西,为了公平,不管什么形式,它的本质是双方都要有赢得机会。”

“不可能一个游戏设计出来,规定只准一方赢吧?”

“虽然我没有看到自己赢得结果,但表面上……我总得先有赢的‘说法’吧?”

林夕秋有些恍然:“说法?噢……”

“我好像懂了……你寻求破局的第一步,首先就是要把战斗转化为一种你也能赢的游戏,至少规则上,表面上,看起来,你有赢得可能。”

“只要你们约定好,黄极你赢了游戏,就能改变自然设定,那么一旦真赢了,墨穷也会遵守诺言,让你超越他的绝地天通效应。”

“如此,你起码有个目标了,而不是对胜利,完全一抹黑。”

“哪怕你看穿的结果,都是必败,终究你能想象到胜利的轮廓。”

“躲猫猫就是这样,它的胜利条件非常清晰,就是抓到躲藏者!或者躲藏者一定时间内没有被抓到!”

“你逮到墨穷,这种画面是可以想象的!”

“不像下棋,你连想,都想不到赢的样子!”

林夕秋理解黄极不选择下棋,或者其他‘二人游戏’。

因为所有二人博弈游戏,都有必胜法!

纵然复杂如围棋,也就那么多可能性而已,不贴目的话,黑子有必胜法,而贴目的话,白子有必胜法。

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对手而言,围棋不是个公平的游戏。

就算用特性作弊,可墨穷的全能特性,比黄极强啊,作弊做得过他?在黑子必胜的道路中,想都想不到白子赢下来的图案。

躲猫猫就不同了,这个游戏看似幼稚,可仔细一想,本质上不就是两人之前喝茶时说的‘超越反超越’之事的,变异形态吗?

黄极超越界面,让创造信息的能力高出绝地天通,然后变样子令墨穷射不到,并且不再出现于墨穷面前。

如果厮杀的话,黄极能做到这一点,就等于赢了。

同理,躲猫猫也一样,黄极能做到这一点,墨穷就抓不到他了。

“赢下墨穷的关键,就是在于规避绝对命中。”

“这是核心问题,你是绕不开的,倒不如面对,换一个形式,制定一些双方都要遵守的规则。”

“躲猫猫……首先得有时间限制啊!不可能抓不到就永恒地抓下去!那抓的一方,岂不是最差也为平局?”

想到这,林夕秋脑子一下活跃开了,笑道:“所以前面说的‘改头换面永远不能再回到这个界面’的问题,直接解决了!”

“你把永远不让墨穷射到的问题,偷换成了一段时间内不让墨穷射到!妙啊!”

黄极神秘一笑道:“这只是小改变而已,还有呢……”

“还有?”

“躲猫猫这游戏,只玩一局的话,注定有人体验不到抓人的乐趣,也注定有人体验不到躲藏的乐趣!”

听到这话,林夕秋思索道:“对啊,谁抓谁呢?”

“难道猜拳决定?不,任何所谓的运气筛选,对你们都是没有意义的。”

“不管是随机数、猜拳还是投票决定什么的,你们都会无限平局。”

“最好的选择是……一人一局,轮流成为躲藏者。”

“嗯,三局两胜?可,谁先抓呢?”

林夕秋盘算着,如果墨穷先抓,就基本没有悬念了。

因为以他们的能力,都是抓有优势。

墨穷是绝对命中啊,他来抓的话,等于可以默认他赢了。

黄极抓,则还有点悬念,可能抓到墨穷,也可能没抓到。

墨穷先手,顺序就是墨穷、黄极、墨穷。

三局两胜,墨穷赢了……这还是建立在黄极真能抓到墨穷的情况下。如果第一局黄极就输了,那根本没第三局!

而黄极先手,顺序则是黄极、墨穷、黄极。

看起来则还有机会……黄极只要争取自己抓人的两小局,都拿下,就可以赢。

“只能你先抓墨穷了……他会答应吗?”林夕秋问道。

黄极摊手道:“这点程度的让步,他无所谓的。”

“他虽然要将我逼到绝境,但绝对命中在躲猫猫里就是神技,总不能规则上还得对他有利吧?”

“让我抓两次又如何?选择玩躲猫猫本身,他就是必胜的。”

林夕秋慨然一叹,全知不可为而为之,真的难受。

纵然在表面上,搞得好像黄极有赢面,但结果早已注定,无论过程多么曲折,都是败亡。

不过也没办法,黄极只能尽力而为。那个‘好像有’的赢面,就是黄极唯一可以争取到的东西。

两人皆陷入沉默,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到底是不是能赢,怎么赢,这都没什么好讨论的,这件事,本就不是想到一个成功方案才去实行的事。

做,唯有去做,纵然全败。

……

黄极全知所有信息,总共花费的时间为零。在飞升之地,他完全没有动过。

当他本体,动弹第一下,飞升之地,仅过去了一个时间单位。

顶点三尊以及林立、瑞姬、诗格慕都还处于欣喜期待,见证黄极拥有无限思维的那份心情。

即便黄极,已经于历史之中,参加完了黑帝的婚礼,吃了两顿酒席,认识了许多朋友,还闹了一通洞房,过了个清闲美好的一天。

乃至于林夕秋如约在这个时候转移界面级信息创造给他,众人也都一无所觉,还在那想:接下来黄极就是要想办法冲击全能境界吧?

“黄极,你全知了吗?”逆光如同在欣赏一种终极产物。

黄极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都完全不一样了。

众人说不出来,是怎样的不同,就好像在面临一种极致的辽阔与厚重。

“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过去无限远,未来无限广……我已尽知。”黄极的语气,就像是在阐述一种道菜谱般寻常。

但是紫微众人、昆仑一伙、顶点三尊,都浑身战栗了,有一种都要爆炸了的喜悦。

全知一切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逆光忽然看了眼圆神,只见圆神双手飞速成形一个人偶,喝道:“黄墟,死!”

“什么!”林立怒目而视,没想到圆神突施冷箭,连忙想要阻止,但显然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黄极无限思维的大事上,哪里想得到圆神会这么做?根本没有防备,就让圆神已经完成了人偶锁定,乃至发动了特性杀!

同时,黄极也没有任何举动,莫非知道无解,直接不做多余的事了吗?

“咦?”圆神发动了特性杀,但是黄极毫发无损。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奇怪的是,圆神手中的人偶,化为了一个圆形物体!

不对,那不是物体,那就是个圆!

这是何等诡异乃至华美的一面圆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去。众人角度各异,但都能看到正面的圆,好像不存在侧面似的。

无论放大多少倍,边缘都极致的光滑,它就是数学里,所定义的那种标准圆形。

强行出现在三维环境中,乃至以任何维度的视角观察,任何微观极限下,它都是圆。

不仅如此,它甚至还出现了,众人之前所没有聊到的情况,那就是任何宏观角度下,它也是个圆!

一个物体,如果视角不断拉远,那么它会变小,成为一个点。

可这东西不会,无论从多远观察,只要能看到它,哪怕只是一点点光波,或者引力,它也会呈现成一个完美的圆。

“绝对之圆!”圆神痴迷了,他的手中,就捧着梦寐以求想要创造的东西。

怎么创造出来的?无意间就创造了?他已经有了具现绝对之圆的特性?

圆神看向黄极,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只能是黄极所为了。

“咦,我的旅行者特性也……”逆光发现自己的心灵扭曲也被治好了,熵尊也能随时回归为一个真正的生命。

“我随时能超脱,也可以一直滞留于此……”圆神有了绝对之圆,就能感觉到‘绝对宇宙’,在向自己招手……

此为黑帝亲手打造的一个世界,圆神能体会到,那是个所有‘物理规律’都加持到绝对深度的宇宙!相当于整个自然界,都是根源级。

在那里,绝对特性只是一个普通的规则而已,除非深度高过整个绝对宇宙,否则总会有克制之物。

这就是黑帝的绝地天通,他不是一概否定绝对特性的存在,只是让它们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不至于一个可怕的绝对特性出来,把整个世界的文明都给玩死了!

所以这么一对比,圆神若超脱过去,他这具自然侧的躯体,会被随意碾压。

作为一个新人天鬼,恐怕自然环境,都能让他的金钱库,疯狂消耗。

在那里生存、发展,就是要不停地领悟绝对特性,或者从环境物质中,得到提升。

“呵……”圆神苦涩一笑,大概了解了一下绝对宇宙的面貌后,并没有启动超脱。

他在怀念当年那股追求科学终点的热情,不是绝对宇宙没有吸引力,不是绝对宇宙没有东西探索。

相反,那样的世界,未知更多更庞大,有许许多多奇观怪景、神奇种族,乃至各个次元超脱过去的天鬼……

他要付出更多时间,更庞大的精力和激情,投身于这条全新的道路。

可也许就是因为太新了,圆神反而提不起精神。

除了一些方式方法,过去无数年的知识和经验,几乎都没用了……这让他有一种,背叛自己人生的痛苦感。

看着圆神那种萎靡,还带着迷茫的感觉,很多人感同身受……

林立甚至都一口道破:“舒适圈啊……圆神你畏惧于圈外,继而丧失斗志了。”

完成课题,看清了绝对宇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后,圆神意识到,自己没有足够的器量去拥抱这种未知人生。

他的性格、思想、人生都是由科学世界塑造的,未来无尽的人生,将逐渐抛弃、甚至忘却这些,重新塑造,那他还是他吗?

犹如一个人从小到大都在学物理,而博士毕业后,却要去当个商人……不管商海浮沉有多么精彩和动人,他都会有背叛自己的感觉。不免在临近毕业,即将踏入社会时,感到恐惧。

黄极平静道:“各个飞升之地的根源级,仅仅是个见识过信息之路的孩子,想成为真正的大人,都要经历这样的蜕变。”

“敢于踏出这一步,所需要的器量和斗志,远超鱼儿迈入陆地,文明踏入星空,低维走到高维……”

“如果说脱离母星,是科技文明成熟的标志,那么当你能适应绝对宇宙的那一刻,才配称为天鬼。”

“否则你永远只是一个,摸到信息层面的门槛,而停留在大自然舒适圈里的婴儿。”

逆光哈哈一笑:“这样的世界,怎么可以没有我逆光呢?”

他霸气绝伦,反而极为亢奋。

“……”圆神苦涩不语,人各有志,作为一个当年科技梦想没有选择太一,而是退而求其次,开辟佛系终点的存在。

其实早已决定了,他是个懂得停下脚步的人。

“黄极,你是怎么做到的?”

逆光眼神迷离地看向黄极:“全知者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明明什么都没做,也能改变现实的?”

他理解的全知,总得做点什么吧?知是个结果,而非行为。

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能刚好诞生自己想要的局面,这哪里是有人全知?而更像是整个世界刻意成全一个人,令其显得全知!

“我可以创造任何信息设定。”黄极淡淡道。

“什么?”众人错愕,啥时候的事?

他们很多人,还以为绝对之圆、心灵扭曲解除,这些都是黄极提前布局好的。

没想到是临时改的吗?可黄极满打满算,从得到无限思维至此,才过去几秒钟,而且这几秒钟,他根本就没动啊!

就挨了圆神一招人偶特性杀……

当然,这看似是致黄极于死敌,但黄极全知下,如果连这招都搞不定,那才是离谱。

这行为其实就相当于:哦?你无敌了?莪捅你一刀试试!

而黄极也果然厉害,不知不觉间,就把很多人都特性更改乃至加强了。

“信息创造……那不就全能了?站着没动,怎么就全能了?”

逆光难以理解,光凭想,他哪里想得到,零时间内,黄极还参加了一场历史上的婚礼?

黄极没有多说,刹那间,就把墨穷的婚礼以及林夕秋的事,传进他们的大脑。

在场所有人,都一下子明悟了。

还能这样的?黑帝竟然强到能在过去的历史中,接待黄极!乃至黄极从一个叫至高天鬼的家伙身上,得到了信息创造!

本来大家知道黄极无限思维的瞬间就界面全能,应该开心、惊喜。

然而众人有的震骇,有的茫然,还有的担忧。

他们也同样知道了,黄极的金色梦想,以及与黑帝的决战。

好家伙,全知了,还觉得全知不够?

圆神连信息之路都不敢正式踏入,黄极却要成为【真·无限可能大自然】。

林立没有想到,黄极走到今天,都胜率为零,为了梦想,黄极要赴一场根本赢不了的对决,他如何不忧虑?

他想对黄极有信心,可这一次,是已经全知的黄极,自己说……无论怎么做,结果不是必败,就是必死。

一时间,所有人陷入沉默。

唯有逆光最为直接,他觉得黄极恐怕误解了全知的含义,激动道:“全知不可为而为之?黄极,你在想什么!”

“你既然已经知道不可能做到了,那没有【真·信息全知】……就是答案!你为什么非得觉得它有?”

“你不相信自己的感知,去相信一个决心?”

逆光都不理解黄极的这种觉悟,如果是可见的未知,他逆光什么都敢闯,无非是‘上下求索’罢了。

作为道祖,器量与觉悟绝对是三尊之首。探索一个个谜团,他只会兴奋!

太一是推演到有,只是没路,他为此能去钻研特性,曲线追梦。

但黄极的想法,太离谱了。

没有谜团,他已经全知了,硬相信一个没有的东西。

这都不是器量的问题了,他都怀疑黄极疯了。

“你现在的全能特性,虽然改不了那黑帝的设定,但也足以将终极真理的面貌,传达给我们了……”

“总之只要活着,你就能做事,能做很多很多事!就像你以前一样,虽然没有绝对特性,但用自然的手段,同样能引导改变世界的面貌。”

“你能游走于全界面,无尽次元,过去未来,引领命运……想干什么干什么,你却要追求一个自己全知证明没有的东西?”

“黄极,你迷失于野心里了!”

逆光尝试唤醒黄极,在他看来,这就是偏执了。

“你不是全知者,你又哪里懂得信息的真髓!”林立本能维护黄极道。

逆光说道:“我不是全知者,但黄极是吧?”

“当一个全知者看到没有解,那这本身就是解!”

“难道一道数学题,它只有虚数解,全知者就非得看出实数解?甚至还非得有橘子解、西瓜解、超电磁炮解?”

“你们是不是对全知有什么误解?”

“……”众人无语。

林立陷入沉默,这个道理他也懂。

逆光继续说道:“全知不代表一切答案顺遂心意,想着真正的全知,一定有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不叫全知,这叫一切随着我转!”

“不是说全知了,某种不可能的事就一定变得可能了,不可能本身就是答案啊!”

黄极温声而坚定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有理到……傲慢!将生命的逻辑,凌驾于一个逻辑根本不配去概括的东西,意图以自己的想法,去诠释所有,妄想打败那些不可见和超乎你理解的未知。”

逆光怆然道:“你不也一样吗?”

黄极意味深长道:“所以我……诚实地说……没有解,真的没有解。”

“既然理智的全知看不到,我也只能选择决心了。”

“我……”逆光无奈,他确实没有资格,评价黄极的决意。

但他还是感觉黄极,就是冲着死去的。

这种感觉极为强烈,如同求道者在为自己的梦想殉葬。

林立看向黄极,他大概是最了解黄极的人了,拥有同样的感受。

当了解到黑帝婚礼上发生的事,和黄极说过的话后,他除了感受到史无前例的决心和器量,还感受到了死志。

真的是偏执了吗?

林立想到了破壁军团,同样是对梦想有着极度炽烈的执念。当其达到顶点时,便不存在妥协。

毫无疑问,无限思维将这种炽烈,推到了最高。

必败与必死,连天衰都知道怎么选,更不论黄极了。

他不可能选择如败犬般活着……

林立瞳孔地震道:“大哥……”

黄极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相信我吗?”

林立笑了……他第一次绽放了让三尊都颤栗的气势,直教人终于回想起来:他是太一!

“无论多少遍,我都永远相信着。”

他没有一句废话,乃至于还震慑了所有人,令大家心思为之一振。

是了,到了,来了,就是这一天了。

从最初伊始,黄极所努力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

而大家也正是信任着黄极,方走到今天……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

一切一切,只为这临门一脚,断无迟疑的道理。

不管是理性的分析还是怎样的绝壁,都阻挡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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