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孩子(一)

打了个瞌睡的功夫,地铁到站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晚上吃得太撑,夏珺言觉得很困,路上也一直是晕晕乎乎的,回了家之后澡也没洗,就直接趴在床上昏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身边躺着的人是殷律潇。

夏珺言一睁眼,下意识地就想爬起来去上班,结果却被殷律潇按回了被窝里:“今天是周六,你休息。”

“哦、哦……”夏珺言没完全清醒,脑子里还有点懵。

殷律潇也躺回被窝里,把脑袋凑到他颈侧,用嘴唇轻轻地碰他脖颈处柔软的皮肤,低声问:“今天我也不去公司,你多陪陪我好不好?”

“嗯……”夏珺言迷迷糊糊地点头,伸手抱住翻身压过来的男人。

殷律潇往他裸露在睡衣外的红润肩头上小小地咬了一口,沿着夏珺言的衣摆将手探了进去。

休息日大清早的一炮,让殷律潇格外神清气爽,只是苦了夏珺言,本来人就没睡醒,又被按着一通“上下其手”,脑子里如同浆糊一般搅成了一团,直到被殷律潇抱进浴室里去清理的时候才勉强缓过劲来。

夏珺言的唇形好看,嘴唇饱满而红润,殷律潇特别喜欢。帮夏珺言清理完身体之后,殷律潇又用手指去抚摸把玩他的嘴唇,结果被夏珺言一口咬住了手指。

只是轻轻地咬,一点也不痛,反而让殷律潇很开心。

“小狗似的。”他说。

夏珺言叼着他的指尖,说:“唔唔唔唔唔!”

殷律潇在夏珺言额头上亲了一口,忍俊不禁:“松嘴,背上泡沫还没洗掉。”

夏珺言乖乖地松嘴了,背过身去。

殷律潇用浸过热水的毛巾轻轻擦去夏珺言身后满背的泡沫,目光落在那块显露出来的狰狞的伤疤上,不由地眉心一皱。

夏珺言察觉到他动作的停顿,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啦,都是好久以前的旧伤了。”

“……我知道。”殷律潇把手掌覆上去,轻轻抚摸着夏珺言身上那片从左肩后蔓延至后背中央的凹凸不平的烫伤伤痕,低声道,“看着让人难受。”

夏珺言笑了一下:“抱歉啦,很丑是不是。”

夏珺言自己也不喜欢这块疤,在他看来它就像是一座埋葬着童年所有不堪记忆的坟墓,也像是一颗藏着他一切苦痛与扭曲的毒瘤,所以即便是和恋人亲近的时候,也总是不愿褪去上半身的衣物,不想让人看见它。

“不是。”殷律潇微微倾身,将额头抵在夏珺言的肩后,“我不是嫌弃它丑,只是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要去想你受伤的时候会有多痛。”

“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不记得了。”夏珺言安慰他道,“所以你也不要太在意。”

殷律潇吸了一口气,用极轻的声音喃喃着:“如果是我就好了……”

“嗯?”

“没什么,我去拿浴巾。”

两人洗完澡换完衣服,神清气爽地出了浴室。路过唐映轩房间门口的时候,殷律潇抬手拍了两下门,喊道:“滚出来做早饭!”

十秒钟后,唐映轩顶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打开了门,嚷道:“你他妈的给我适可而止啊殷律潇!你霸占我老婆一晚上还好意思要我做饭?咋啥便宜都让你给占了!”

“你住我房子我让你做顿饭还委屈你了?”殷律潇冷笑一声。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夏珺言在一旁望着他俩,总觉得这两人可能已经把互相抬杠当成了一种生活的乐趣和习惯,不管何时何地,一张口就能吵上几句。

“行啦,你们俩都坐着吧,我去买饭。正好我顺便还要买点别的。”夏珺言出门之前,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强调道,“不准跟着我啊,小心我生气!”

对于殷律潇和唐映轩而言,夏珺言生气就是最有用的威胁。之前有一次殷律潇不小心把夏珺言惹生气了,夏珺言整整一个月都没跟他说一个字,更别提拥抱亲吻上床了,所以殷律潇一直记得这个教训,唐映轩也以此为前车之鉴,不敢轻易在夏珺言生气的边缘试探。

他们三个人住在一起,其实麻烦也不少。比如因为不方便被外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殷律潇一直不敢请保姆,以至于他堂堂一个开公司的老板,休息日在家居然没饭吃,要么就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个出去买,要么就是点外卖。唐映轩倒是会做一点,不过他的厨艺水平仅限于能做炒饭炒面炒米粉和煮粥。

每当需要下楼买饭或者点外卖的时候,夏珺言就不由地念起宁深的好来。

这座小区离商业区比较近,周边一应设施齐全,出了大门之后街对面就有许多小吃店,也有便利店和大超市,过一条街就是电影院和商场,附近还有座大公园,最近在办花展。

夏珺言去超市买完零食和啤酒,正打算去便利店买早餐。大约是因为花展带来的影响,今天街上的人格外多,夏珺言伸手拉了一下长袖衬衫的衣领,防止颈侧的痕迹暴露出来。

脚步不过停了这么一瞬,就有个嬉闹的小女孩猝不及防地一头撞在了他的腰上,然后很不讲道理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不会吧,我腰有这么硬?

如果对方不是个小孩子,夏珺言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碰瓷了。

“……小朋友。”他蹲下 身来,好声好气地问揉着眼睛大哭的小女孩,“你哪里撞痛了啊?我给你看看好不好?”

夏珺言温柔的声音唤醒了小女孩的记忆,她放下被泪水浸湿的双手,用力吸了吸鼻子,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你是之前的医生……”

没有了双手的遮挡,夏珺言这才看清小女孩的脸。

她是滕韵然。

夏珺言自己的患者,他每一个都记得。

街上人来人往的,站在人流中间讲话很不方便。夏珺言牵着滕韵然站到路边去,弯身问她:“你只有一个人吗?你家人呢?”

“我、我和哥哥一起出来的,我让他带我出来看花展。”滕韵然还没缓过劲来,说几个字就要抽一抽鼻子,眼角通红,看起来好可怜,“但是我讨厌哥哥,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了,就一个人跑掉了!”

吵架了啊……

夏珺言回忆了一下那天在问诊室里这对兄妹的相处模式,大概能猜到他们之间关系并不亲密,或者说,不太熟。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哥哥,和一个只有五岁的妹妹,想也知道他们中间横亘着怎样的矛盾。夏珺言这几年一直在儿科工作,类似的情况他见过很多了。

夏珺言接着问:“那你记得你是从哪里跑过来的吗?”

滕韵然噘着嘴想了一下:“不知道,这里人好多,我只能看见很多条大腿。”

也是,这么矮小的一个孩子,被周围众多高大的成年人们包裹着,以她的视野的确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身上带了手机之类的东西吗?或者电话手表?”夏珺言道,“可以打个电话让你哥哥来接你。”

“我不……!我不想看见哥哥!”滕韵然语气很激动,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掉眼泪了。

夏珺言想:看来她不是撞到我才哭的,是被哥哥气哭的。

“那……”夏珺言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问道,“你要不要上我家玩一会儿?”

十分钟后,夏珺言带着滕韵然和一大袋零食一起站在了家门口。

唐映轩呆呆地望了望夏珺言,又望了望他手里牵着的孩子,瞳孔震颤,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老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你你你……”

“你什么时候生的孩子啊??!!”

有个傻子,是谁我不说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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