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周三例会前,裴邵俊给言宁佑磨了咖啡,端进办公室时才看到自家老板手上的绷带。

“老板受伤了?”

正在打消消乐解压的言宁佑啊了一声,按掉最后两颗宝石,顺利通关。

“我家猫抓的。”放下手机,喝了口咖啡养神,言宁佑揉着太阳穴,有些好笑地说道。

“抓得这么厉害啊。”裴邵俊自动将套套归类成了犯罪真凶,不过他显然不知道这个“猫”的尺寸要比套套大上很多很多倍。

“惹急了的话,兔子都会咬人,更何况是猫呢。”

一口干了咖啡,言宁佑鼓了口清水漱嘴。

周三公司例会,每个月第一个周五,子公司汇报。

言宁佑刚来公司那会,都是跟着言宁泽身边,像个旁听小助理般跑东跑西,每次会上看着自己哥哥把项目经理怼得一文不值,他就觉得很好笑。

自己接管公司后才知道,老板的目标是以10%的力量,创造100%的效益。

而部门高层则是用50%的力量,创造50%的效益。

并不是工资没到位,而是站的层次不同,看到的远景也不一样而已。

当然偶尔遇上那种特别省心的,言宁佑也会和颜悦色不少。

例会开完,积攒了一肚子不爽,言宁佑回到办公室,正想打开电脑进入监控看看言宁泽在干嘛,右下角跳动的光标显示有邮件未读,他点开一看,发现是一份精神诊断书。

“你之前不是给我发过了吗?”言宁佑不会连自己的诊断书都不记得,况且他和哈德利是签过保密协议的,对方突然发了诊断书过来,又不打个招呼,言宁佑心里还是有点恼火的。

“你有看我给你圈出来的地方吗?”哈德利自己是个跳级的天才,现在接待的病人不多,主攻的还是学术类研究。他之前介绍给言宁佑的女医生,就是他带出的学生之一。

“看了,偏执型人格障碍兼有暴力倾向。”言宁佑敲着桌面答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哈德利给言宁佑做过很多次测试,每次的结果都显示对方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但言宁佑外在条件很好,心理抗压能力也很高,引发心理疾病的原因多在幼年,而且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我有吗?”

“性暴力也是暴力的一种,你不会不知道吧。”

言宁佑盯着屏幕上活动的言宁泽,停顿了片刻,复又开口道:

“你那个学生把我哥的事告诉你了?”

“她不知道这个病人应该如何处理,于是向我提出了询问。”

“她的结论是?”

“抑郁并伴有轻微的自毁倾向,她判断原因可能来自于心理落差和长期的性暴力侵害。”

“她可真会说。”言宁佑舔着嘴角嗤笑道。

“她是我带出来的,我完全相信她的判断。”哈德利夸张地吸了口气。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既然不是告诉言宁泽而是告诉自己,那问题的关键必然是需要他做出一定的改变。

“你现在最长可以离开你哥多久?”

“不到一月。”言宁佑也试过拉长去见言宁泽的时间,但是超过两周,他就会心律不齐,失眠和食欲不振。这段时间他还能服药解决,但再拉长些就会烦躁、失去信息识别的能力,这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严重影响生活的,更何况手握一个商业帝国的言宁佑,他根本无法长期保持这种状态。

“那你就试试一个月后再去见他。”

“我不觉得这样对治疗我哥的心理问题能有帮助。”

言宁佑完全可以想象到,一个月后自己顶着满身的戾气出现在公寓时,言宁泽会被他做得多惨。

“正常的治疗方式,肯定是把你们两个隔离开,让言宁泽去疗养院进行心理干预,而你嘛。”哈德利停顿了一下,他已经听到言宁佑加重的呼吸。

“不过我们都知道这点行不通,为了防止你变成个杀人犯,我们需要找到个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你去找个情人吧。”

“不可能。”

“你哥救不了你的,你把他绑上船后,只会一起触礁。”

哈德利的话未说完,言宁佑摘下耳机直接朝门扔去,撞碎的线头坠落在了地板上。

他不可能走上言易旻的老路,这个办法对他来说完全行不通。

言宁佑不在的日子,言宁泽每天都处在一种放空的状态。习惯了无法出门的日子后,他的睡眠时间就变得很长,有时忘记投喂套套,小猫还会自己进屋来喊他。

正好这几日他和兽医约好时间,带着套套出门绝育。

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动刀的套套,兴高采烈地钻入背包,被言宁泽拎到腿上放好。

言宁佑安排的管家和保镖一个开门,一个推轮椅,全程都没有人开口说上一句。

到了兽医院,万奚昶摘掉手套,飞奔向言宁泽,一把抱起美妞套套,在怀里蹭了半天。

“美人儿,自从见了你后,我的心就不再属于我自己了。”

“喵喵喵!”被万奚昶吓到炸毛的套套,都不需要和言宁泽上演什么抢夺戏码,直接哀嚎着进了手术室。

留在外面的言宁泽对着一排宠物箱看了一圈,大部分都是住院治疗和暂时寄存的猫狗。相比起猫,言宁泽小时候曾想过养狗,他看了不少品种也对比了性格优势,但在他准备把狗带回家前,魏安鸢出事了。

养狗的愿望不了了之,最后只剩了一个宛若小狗的弟弟。

手指向内抠进掌心,言宁泽按部就班的人生,从一场车祸结束。他满以为是条阿拉斯加的弟弟,最后变成了食人的豺狼,在刚开始的一年里,他常常会有种灵肉分离的奇妙感,就像跳进兔子洞的爱丽丝一样。

套套的手术做完,带着伊丽莎白圈出现,言宁泽接过小猫轻声道谢。

万奚昶咧嘴一笑,摆了个自认很帅的姿势,然后问言宁泽愿不愿意一起吃个饭。

“为了套套?”言宁泽挑眉道。

“为了你。”万奚昶痞痞地回了句。

“那就算了。”

万奚昶哀嚎一声,蹲下身挤着眼道:“那天送你来的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

“虽然我的专业是兽医,可我的爱好是直男鉴定,那位一看就不是直的。”

“感觉很准。”言宁泽点了下头。言宁佑可不是弯成挪威海岸线了吗。

“所以你?”

“我不喜欢男人。”言宁泽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这种天生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好吧,很遗憾不能约你共进晚餐了。”万奚昶摇着头一脸难过地耸了耸肩。

兽医院的一出算是言宁泽无聊生活中少有的调剂,等进了公寓大门,他回头看了眼门外的保镖,嘴唇嚅动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今天的事,不用告诉你们老板了。”

“言先生的事,老板要求事无巨细都得上报。”

“只是一个邀请,我没有答应,你也没有听见。”

看到保镖露出为难的神色,言宁泽摸着还没醒来的套套,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老板那样不讲道理。”

“我知道了。”保镖点了点头,拿起栏杆一个锁扣一个锁扣地压好。

坐在门内的言宁泽闭了闭眼,觉得自己也被言宁佑同化了——他为难一个雇佣者能有什么意义。

万奚昶的事最后到底有没有捅到言宁佑那,言宁泽不知道,也没有花心思去研究。

麻醉醒来的套套在客厅打了一套醉猫拳,言宁泽拿着手机拍了下来,算作心情不好时可以重温的开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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