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狭路相逢

原彻回来后,搭讪方式变成了送酒,一杯杯五颜六色的液体端上来,杯垫下写着联系方式,都9102年了,我却忽然置身选妃侍寝现场,扮演了一个皇帝身边大太监的角色。

“皇,不是,你不喝吗?”我问。

原彻摇头,“不,你想喝就喝吧。”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我随便挑了杯玛格丽特,拿起杯垫一看:请大帅哥旁边的小可爱喝一杯,交个朋友吧,加V……

原彻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卖片的。”

“线下还要做业务,真敬业。”

“这杯可能下了药,还是别喝了。”原彻把酒推远了。

“好吧。”

我每杯喝一小口尝个味道,没想到送来的酒实在太多,这样更容易喝醉,喝到最后脑子都不清醒,也不知道怎么回的民宿。

醒来我的脑袋还隐隐作痛。

男班在外面敲门:“起床啦起床啦,半小时后楼下集合开会。”

他的脚步声远了,我顶着一头炸毛从床上坐起,打个哈欠,又倒回床上准备再赖会儿,头却磕到了什么东西。

我抬起眼皮一瞥,哦,是原彻啊。

等一下。

我们怎么又睡到一起了?

我猛地睁眼,原彻侧对着我,睡得很安稳,睫毛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他没穿上衣,结实的手臂伸过来,被我枕在脑后——直到刚才都是这样。

我掀起被子一看,我干脆连裤子都没穿。

刺激了,酒后乱X!

接着就该是未婚先孕,奉子成婚,学业中断,辛苦带娃,人老珠黄,小三上位,扫地出门,品如归来,虐渣打三,家破人亡,全剧终。

原彻醒了,我在脑中演练着凄惨一生,迟迟没接收到他复杂的眼神。

“你喝多了,昨天半夜吐在床上,衣服都脏了,所以我把你搬过来睡……你在想什么?”

哦,是这样,我果然还是普通的男子高中生。

我说:“一个噩梦。”

原彻轻咳一声,我看到他耳尖红了,他道:“你饿吗?我们动作快点,赶紧下去吃东西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很饿,我好字刚说完,啊字还没发声,原彻已经完成起床、抓起昨晚准备好的衣服、冲进浴室这一系列操作,优秀得可以在幼儿园评上内务小标兵。

我在他的示范作用下跟着起床,准备收拾昨晚留下的烂摊子,结果发现我的床被扒成了毛胚,床单和被子在窗口晾着,旁边挂着我的睡衣睡裤。

我想象了这么一副画面,夜色正浓,当我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原彻正扛着瞌睡给我洗衣服。

这是什么感动中国好室友!

男班再好,也不可能帮我洗吐过的衣服,我要和原彻住一辈子!

我们一班人三三两两在餐厅里吃着早餐,男班用汤匙敲了敲碗,“干嘛呢?好了都别弄了,把手里的东西放了,我们都过来讨论一下。”

我端着粥碗挪了个地,还帮原彻抢了个前排位置。

男班说:“今晚回来以后要去下个景点的客栈,都是两人间,现在随机抽签分房,大家多和不那么熟悉的同学接触,不要老是缩在安全区里。”

哦嚯,完蛋,不能和原彻一起住了。

“男女混住吗?”

“有这种想法的同学,建议来体验下男女班混合双打。”

我抽到了5号,将和抽到五号的男同胞成为室友,而原彻抽到了1号。

我恨,是哪个天选之子抽到了一号。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瞄到男班手里拿着一的号码牌,我突然不知道该羡慕谁。以男班严守纪律的秉性,这意味着,换房是不可能换房了。

天无绝人之路。

这样的话,我就去偷亲下一个对象。

吃好早餐收完行李,我们出发前往湿地公园。

我慢了一步,原彻上车后和老五坐在了一起。

老五,我班知名话痨,原彻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坐?嫌弃我不够吵吗?

男人心海底捞。

我盯着这两个人,坐在他们后面。我倒要听听你们说些什么。

体委金刀大马地在我旁边坐下,“故啊,昨晚玩得开心吗?”

我扭头一看,早餐时没注意,体委半边脸都肿了,“还行吧,你怎么挂彩了?”

体委一个一米八的壮汉,委屈得像个十八岁的孩子,天花乱坠地和我说他是怎么和那女孩看对眼的,女孩又是如何如何美丽动人,以至于一个自称是她男朋友过来,他还没说一句话就被揍了一顿,压根没来得及还手。

真是个令人唏嘘的悲惨故事。

吵得我都没心思听原彻和老五对话。

“人家男朋友揍你不是很正常吗?”

体委哭丧着脸:“但我问的时候,她说是一个人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应付式安慰:“没事,都过去了。下次狭路相逢,哥几个帮你弄他。”

“好兄弟。”体委和我撞了下拳。

我再去听,发现他们已经说完了。

这和数学课上捡了个橡皮擦有什么区别?

但是,秦思故绝不轻易言弃。

下车后的第一个项目是游湖,可以两人一组划小艇,男班刚说完集合时间,我立刻拉住原彻,“走,让我们荡起双桨。”

“好。”原彻说着,看了眼我挽他的手。

他是不是觉得太娘了?

意识到这点,我马上松手。

我们戴好救生装备,在近岸处摸索清楚划船要领,向湖心进发。

天高云阔,湖光山色迷人眼,最要紧的是周围没什么熟人了,是个谈话的好场合,我问:“你看那朵云,像不像老五?”

原彻顺着我指尖一看,又回头看我,阳光晒得他俊美的脸泛起微红,眼睛像波光一样闪动着揉碎的星,整个人像蒙着一层清爽的夏日滤镜,连带着背后的风景都愈加动人,他说:“我刚问老五,能不能……”

“那个女孩长头发,眼睛像新垣结衣。”体委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他又抓了个人来听他的悲惨爱情故事,将气氛毁灭得一干二净。

我怒而回头,体委看过来,忽然瞪大了眼睛:“是他!”

原彻问:“是谁?”

我又回过头去,只见两个女孩正在不远处泛舟,旁边跟着一个只身划船的社会大哥。其中一个女孩,真别说,确实与女神有两分相似。

我指着那位大哥:“是‘男朋友’!”

体委大喊一声:“兄弟们,弄他!”

体委一呼,我班男士群起响应,呈掎角之势前去包抄社会大哥,嘴中斥道:“非战斗人员请迅速撤离。”

大哥看这架势,生生把小艇划成了快艇,我和原彻凭借出色的默契一马当先,牢牢锁定前方目标,迅速将距离缩短至一米以内。

只见原彻手中桨一拍水面,掀起一层近两米高的大浪,水花直朝大哥背后袭去,将他淋了个湿透。

大哥被这突然一击打懵了,回过头来,露出饱经社会毒打的沧桑面容,“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时原彻才想起来问我:“这是谁男朋友?”

我答:“酒吧新垣结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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