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本以为跟郭啸能清清静静地吃个饭,没想到汤锐山会不请自来,吃饭时,闵筠脸色都变了。

“别不高兴啊。”汤锐山脸皮厚,他也不怕尴尬,能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出来。

闵筠特别烦汤锐山,要不是看在他大自己那么多,又是郭啸师傅份上,也就给了汤锐山一点点脸色看。

可怜郭啸在两人中间当和事佬,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闵筠一下,“先吃饭吧。”

原先,徐恪钦总是嫌弃郭啸话多,但是在闵筠和汤锐山面前,他还略逊一筹,他俩凑到一块儿,郭啸又是连话都插不上,只能安静地听着。

闵筠在一家外企工作,每周跟郭啸吃饭时,都会抱怨一下公司的同事,郭啸都会好好安慰他。

可今天多了个汤锐山,闵筠说什么汤锐山都泼他冷水,闵筠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汤锐山见好就收,不再针对闵筠,话锋一转,冲郭啸问道:“买房子的钱你考虑清楚了没有,你要借得提前跟我说,我好给你准备啊。”

闵筠本是不想搭汤锐山的话,奈何自己好奇心实在太重,“买什么房子啊?”

“他现在租的那个B大后门的房子咯,人家房东急着用钱要卖房,他舍不得,只能买啊。”

闵筠咬着筷子,眼神复杂地打量着郭啸,这些年,郭啸几乎没有主动提起过徐恪钦,也没有关注过徐恪钦的动向,但闵筠知道,只要郭啸还租着那间房子,他心里就一直放不下徐恪钦。

郭啸不关注,但不代表闵筠就不知道,家里做生意,再加上表姐跟顾以欣的关系,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一些。

“郭啸。”闵筠垂下眼睛,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碗里,“有个人的消息你可能没听说,他现在可厉害了,徐家都是他说了算。”

能把郭啸丢下,从此一点联系都没有,闵筠觉得徐恪钦这人挺狠的,没想到还有更狠的。

“之前听我爸说,徐圳立去世没多久,徐恪钦便以挪用公款的罪名,把他大哥送进去了,连房子都没留给徐太太,还有徐家二儿子,好像染上了毒品。”

“只是徐家也就算了,原先帮过他的顾叔叔,被徐恪钦下套赔了好多钱,顾氏现在元气大伤,顾永丰拿徐恪钦一点办法都没有。”

郭啸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不就是徐恪钦一直以来所求的吗?他比较担心顾以欣的感受,徐恪钦做了那么多,到所有事情都摊牌的那天,顾以欣能接受得了吗?

“那顾小姐呢?”

闵筠看了他一眼,“我听我表姐说,以欣姐要出国了,以后都不回来了。”

徐恪钦就像是一把顶级的武器,在他射程范围内无差别攻击,只要他有利可图,任何人、任何事他都可以放弃,都可以伤害。

徐恪钦不紧不慢地走进电梯,一旁的助理跟他报备今天的行程,“老板,顾老板还等着您的。”

顾老板?听到这个称呼时,徐恪钦眉峰一挑,随即叫助理把行程延后,先见见这个等候已久的顾老板。

推开会议室的门,顾永丰独自坐在办公桌前,之前意气风发的大老板,如今狼狈至极,两鬓斑白,连眼神都变得有些浑浊。

“顾叔叔,看得出来您为公司的事情心力交瘁啊。”徐恪钦坐到了主席的位置上,离顾永丰有一段距离,他俯身靠近办公桌,“人不能不服老,有些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做吧。”

顾永丰苦笑了一声,“徐恪钦你真是青出于蓝。”

“顾叔叔您言重了,都是您教得好,当初是您说的嘛,徐氏的下面的公司,我们可以拆开来卖,我不过把您说的这套办法用到了您自己身上。”

原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了徐恪钦,但徐恪钦比顾永丰想象中还要丧心病狂,他的野心不受任何东西的牵绊,去了M省后,徐恪钦脑子里好像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挣钱。

起初,顾永丰还觉得这把枪使得挺顺手的,徐恪钦把他爸爸哄得晕头转向的,徐恪钦在徐氏能说上话,在M省跟的项目开展得很顺利,自己也从中获利不少。

但渐渐,顾永丰觉得徐恪钦的逐渐不受自己的控制,捏在手里的缰绳已经无法禁锢徐恪钦这匹野马,勉强镇压自己竟然拗不过他。

“呵,你当初像狗一样求着我帮你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徐恪钦不怒反笑,“顾叔叔,您教我的嘛,想要赚钱,就得昧着良心,您帮我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吧,再说了,您是真想帮我吗?您是想帮您自己,我帮您赚得还不够多吗?是我贪吗?是您太贪了,您还惦记着徐氏,那怎么行啊?徐氏可是我爸爸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怎么能落到外人手里呢?”

顾永丰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徐恪钦一个私生子,当初是怎么的低声下气,怎么的见不得光,如今一朝得势,居然能踩着自己说这些话。

临走前,徐恪钦把顾永丰叫住,他起身走到顾永丰跟前,“顾叔叔,您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我最讨厌受人威胁,被人算计,您两样都占齐了。”

看着顾永丰黯然离开,徐恪钦摸出了手机,他记得,今天是顾以欣出国的日子,看了眼时间,他还是给顾以欣打了电话过去。

原以为顾以欣不想再见到自己,也不会接自己的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出现了顾以欣的声音。

“喂?”

徐恪钦边往外走,边说道:“我送你吧。”

顾以欣沉默了一下,“不用了。”

徐恪钦的语气跟之前送自己回家没有差别,顾以欣有些恍惚。

听到顾以欣说不用,徐恪钦手扶着门把手,停在了原地,“那…”

没等徐恪钦开口,顾以欣打断道:“徐恪钦,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喜欢过我吗?”

徐恪钦顺手按住了门把手,“我们俩的事情,我很抱歉。”

除此之外,他觉得他对得起他自己就行,他不后悔。

哪怕能猜到答案,但听徐恪钦亲口回答,顾以欣还是觉得心挖空了一般,她一直觉得从未走进徐恪钦心里,原来不是错觉,事实如此。

她很难想象,徐恪钦这样的人动心会是什么样的。

“你让我觉得我自己很失败。”比起恨和怨,顾以欣心里更多的是空荡荡的,徐恪钦甚至都没喜欢过她,“幸好不用再联系了。”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遇上喜欢的人,但是不要抱着见不得人的目的去接近任何人,因为那样很伤人。”

电话挂断后,徐恪钦一个人坐在会议室,他从不会去考虑把无辜的旁人牵扯进来应不应该,因为从来没有人考虑过他的无辜。

在他看来,自私又不是什么贬义词,自己不应该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吗?

是吗?还有别人吗?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徐恪钦的思绪,从门外传来了助理的声音。

“老板,家里打电话来了,太太好像又在发脾气。”

“回家看看。”徐恪钦不怕林佩珍闹,他能让林佩珍心甘情愿地搬出徐家老宅。

一进家门,地上全是摔得粉碎的碗碟,四姐见徐恪钦回来,像是看到了救星,“徐先生,太太一直…”

徐恪钦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忙自己的去,客厅只剩下了徐恪钦跟林佩珍。

林佩珍披头散发的,见到徐恪钦就想扑上来,徐恪钦往后一退,轻松躲开了。

“阿姨,您看看您现在这样子,像什么话?”

徐圳立还在的时候,对徐星阑母子失望透顶,全力支持徐恪钦在M省的工作,徐星阑在M省一战败得惨不忍睹。

徐恪钦没有借题发挥,反倒跟他爸爸求情,把徐星阑安排到分公司。

那会儿徐圳立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见小儿子以德报怨,徐星阑多次针对他,他还能给徐星阑留一条活路,徐圳立安心把徐家的事情交到了徐恪钦手上。

只是徐圳立做梦都想不到,他去世不久,徐恪钦不念兄弟之情,给徐星阑按了个罪名举报了。

“徐恪钦!你怎么答应你爸爸的,你对得起他吗?”

徐恪钦摇了摇头,“我给大哥机会了,如果他能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干,我抓不到他的把柄,他也就没什么事,爸爸泉下有知,不会怪我的。”

但自己就是太了解徐星阑,他是狗改不了吃屎,只要在分公司有一席之地,徐星阑一定会自己犯事,都不需要自己找他的麻烦。

“阿姨,按照爸爸的遗嘱,这栋老房子是留给你的,你何必这么糟践这里呢?”

不提还好,一提这房子,林佩珍恶狠狠地瞪着徐恪钦,“徐恪钦,你非要把我们母子逼到绝路吗?你二哥从没有针对过你,你为什么还要…”

“阿姨!你又说这种见外的话,一家人,不管谁针对我,你们都有错。”徐恪钦嘴角带着笑容,“二哥他好好画画也就算了,怎么能跟不三不四的人沾染上毒品呢?我这个当弟弟的,也是为他好,再说了,举报和监督是公民的权利。”

徐恪钦抬头环视一圈,“这老房子,换不利于二哥的证据,还是挺划算的,阿姨,您说是吗?”

林佩珍想要的,自己一件都不会给她留下,哪怕自己不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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