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01.

“我来这里不是和您吵架的,先生,我以为我们是来寻求某种共识的。

您现在的姿态让我开始考虑我们合作的必要性了,毕竟,我们想要的是伙伴,而不是拖后腿的人。

哦是的,机会,现在到处都是机会,但机遇和危险总是孪生姐妹,不是吗?”

清彦对着谈判桌对面的人说了一长串话后,又对身边站着的入江正一小声说:“看,这段是不是很有翻译腔的范儿?”

入江正一:……

入江正一的心情起起落落,最后沉痛地说道:“是的,大人。”

“我不知道关东赌马什么时候由一个乳臭未乾的小鬼说了算了。”谈判桌对面坐着的人显然不买账,“让A给我过来,或者我要和森鸥外本人对话。”

“A是过不来的,您倒是可以下去见他。”清彦笑了笑说,“而我也正是他过不来的理由,这个原因您觉得如何?说真的,您说话可以再文明一些的,毕竟我们都是文化人,不是吗?”

对面那人变了变脸色:“文化?你和我谈文化?你这个小鬼怕是连国中都没毕业吧。”

“哦,那就让你见见国中都没见面的人的文化。”清彦站起来,突然就张口喷了一堆不带脏字的脏话,各种比喻拟人排比纷至沓来,最后总结了一句:“我家Boss最耻辱的时刻,就是被你这张臭嘴念出他名字的那刻!”

一言不合,掀桌子干架。

阳台正对着大海,白色的百叶门和海滨风光非常搭配。阳台栏杆由黑铁勾勒出来的欧式画风装饰而成,因为风吹日晒雨淋,所以上面有着大面积的生锈,最好还是别把手放上去,否则会弄得脏兮兮的。

下一秒栏杆被砸断——准确来说,被罗生门击穿的尸体砸断。

清彦坐在桌上慢慢喝着咖啡,回忆着方才失败谈判的细节。

在咖啡剩底后,他对着屋内将最后一人杀死的芥川龙之介说道:“你又抢人头。”

“这时候本该是黑蜥蜴出马。”芥川龙之介双手插在兜中,淡淡地说道。

“好了,不和你做这种口舌之争。”清彦说,“尽管我知道你说不过我,但我还是宽宏大量的原谅你了。”

下一秒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就把清彦面前的咖啡杯切成了两段。

“这就是我提前喝完咖啡的原因。”清彦对着旁边的入江正一说道。

入江正一:“额,啊,好的。”

清彦站起来,看着满屋子尸体叹了口气,在经过站的笔直的芥川龙之介时又叹了口气。

他们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倒不是突然翻脸,而是必然的选择。

如今清彦所负责的工作比较杂乱,包括当年太宰治的工作,也有一部分A的工作。

另外,因为此前和中原中也的关系,清彦也领导着一部分港黑武斗派,中原中也的重心主要在国外,而清彦就在国内了。

毕竟,如今清彦的实力已经到了港黑前列,居然也能成为个武力担当了。

这让森鸥外非常惊喜。

他有意培养清彦,有意培养的结果是对待清彦比普通部下更加严厉。

清彦对此感觉良好,毕竟上司的栽培能让自己进步。

清彦在新岗位上所遇到的麻烦相当的多。

除却本身的问题外,最严重的问题就是与芥川龙之介的摩擦了。双方相互挤压对方的生存空间,相互争夺权力,相互竞争,然后彼此飞快的成长着。

于是他们就逐渐的有点欢喜冤家的感觉了。

当然他们私交依旧算是很好,公私分明。

除却有时候清彦忍不住想给芥川下毒(……)。

而芥川自然是拍拍他的肩膀原谅他了——在罗生门没有成功砍掉清彦脑袋后。

再说回工作。

入江正一真的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他几乎全能,而且任劳任怨,脾气特别好……总之非常适合清彦就是了。

原本他在密鲁菲奥雷的地位就挺高,如今来到港黑这里成为清彦的直属手下,各种工作很快就都上手了。

清彦对他非常满意。

02.

小镇的路灯并不是非常明亮,只能照亮脚下的以一小方空间,远处依旧朦朦胧胧,得借着月光和记忆一起分辨道路才行。

幸好居民楼大多都亮着灯,居民楼一楼大多都是车库,除了汽车以外还会堆一些自行车在里面。头顶是纵横交错的电线,远处的汽车的声音,都是属于小镇的记忆。

“这次要搞[二重彩]……那边是疯了吗?[位置]就差不多了吧,做手脚也得讲究给基本法吧。”清彦说。

[二重彩]是赛马里的术语,指投注的两匹马在赛马比赛中夺得第一和第二名,而且要指定名次顺序。

[位置]则是投注的马跑进前三就行了。

入江正一:“啊二重彩的确比较麻烦,可能要动用异能手段了。”

“哦你想的是预测啊,即使是预测也挺智障的……”清彦:“上上次也就罢了,不归我负责,上次正好由SJY那边拿了大头我就有些纳闷,但那因为现在和那边友好所以我也没说什么,这次那边的人依旧要拿二重彩,也太傻了吧。”

这条巷子里有一个港黑的据点,那个据点如今由清彦负责。

路上偶尔经过港黑的成员,那些人也并没有对清彦行礼,只是微微点头,他们当中有带着老式贝雷帽或者各种礼帽的,他们会将手放在帽子前微微下压,以示对清彦的尊敬。

清彦拐进一个商铺,和老板对了接头暗号(三成熟的波士顿牛排,配在冰箱里冰了两天的花香味红酒)。

然后和入江正一一起继续向里面走去。

“我该感谢那边没要[三重彩]吗?要我说继续这样搞,港黑活该被异能特务科盯得死死的。”清彦对完暗号后顺口说道:“小正喜欢红酒吗?我还挺喜欢赤霞珠的,尽管我觉得雷司令的名字更好听一些。”

入江正一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更喜欢茶。”有些话清彦能说,但他不能说。

“茶挺好的。”清彦说,“我对于红酒的喜欢也是中也整天给我念叨的结果,我当年和他说喝干红让我感觉我在喝抹布时,他差点把我给抹布了,开个玩笑。”

“啊,额,好的。”入江正一说,“您和中原大人真的是令人羡慕的一对。”合格的手下需要善解人意的张嘴吃狗粮。清彦说话信息量总是很大而且非常跳脱,他真的努力跟随了,他真的努力了。

“好的,那等你以后恋爱了我就告诉对方你希望被抹布。”清彦说。

入江正一:“噗咳咳咳——”

入江正一:“千叶大人,您又在开玩笑了。”

“如果你认为我是开玩笑的话。”清彦这样说道,然后赶在入江正一的表情彻底扭曲之前,他若无其事地说:“那说回刚刚的事,你认为这样的决定没问题吗?”

“具体实行起来也并不复杂,如果千叶大人您担心社会影响的话,我们可以推一个干净的人出来领奖。”入江正一说。

“不是糊弄人的问题,别人糊弄我们,我们就去糊弄外人,混黑也不是这么混的。”清彦拉开酒窖门,“所以告诉我,到底是谁做的这个傻乎乎的决定?”

入江正一:“Boss.”

清彦:“……”

“那我们还是谈谈怎么糊弄外人的事吧。”

清彦丢下这句话后跳进了酒窖。

“好吧,遵命。”入江正一也跳进了酒窖。

酒窖下面穿过一个走廊,就是非常热闹的据点了。

燃烧的烟草,办公桌上凌乱的草稿,墙上悬挂的赛马海报,一排一排的电脑。

负责赛马的部门是个老牌部门了,还有不少老员工更习惯在纸上写东西。

清彦走到电子屏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眯着眼说:“把这个赔率给我改成1:3.”

“好的,千叶大人。”没有人有异议,清彦虽然年纪小,但在这里有着绝对的权威。

盖因上次有人忤逆他,他就把那人推出去不遮脸地让他领了个赛马大奖,接着那人因为信息公布,便招来了各种窥视将近的人的追杀、偷窃、诈骗,最后他主动蹲了监狱,足足两个月后清彦才把他捞出来。

“‘歌剧’怎么样?”清彦叉着腰看着电子屏,问道。

“是老热门了,所以赔率只有1:2.”入江正一拿着平板站在他旁边,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说道。

“聊胜于无吧……毕竟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清彦说,“还有就是下次如果是BOSS的命令的话一开始就告诉我,不然我骂了一堆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呆。”

入江正一:“咳,好的。”

过了几秒后入江正一说道:“但我记得上次即使我告诉千叶大人这是Boss的命令,大人好像也……”

清彦回答:“那是我在自污。”

入江正一:“噗。”

入江正一:“好的。”

所谓自污,就是指自己故意给自己制造缺点,高出把柄让上司握着,让上司觉得自己好操控。

这种行为常见于封建时期的大臣。帝王式的猜疑,所有人都有私心,臣子想要财色权力名声都是正常的事,如果他什么都不要,就说明他别有用心。所以聪明的臣子会自污让皇帝放心,就如同萧何后面故意贪污让刘邦抓把柄一样。

但清彦这个词用在这里就……挺搞笑的。

连诡辩都算不上,感觉就是纯属搞笑。

“还有就是你刚刚似乎吐槽我了。”清彦说道。

入江正一坚决摇头:“没有没有。”

就在清彦和入江正一废话的时候,那边房间拉开门,有人探出头来:“千叶大人,有您的电话。”

“哦,来了。”清彦应了一声,带着入江正一走向那边。

入江正一:“怎么有您的电话……”

“八成是BOSS打来的。”清彦说,“他很多作风都很老派,喜欢用固定电话。以及顺便向部下转达他对部下动向了如指掌,威了个胁。”

“额,好的。”入江正一自然是不敢评价,他帮清彦拉开门,清彦进去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在门口帮清彦守着。

这些事儿他做的是非常合格到位的。

“嗯我知道了Boss,不过我想或许我们应该低调一点?怕?当然不怕了,身为Boss您的部下,我无所畏——好吧,如您所言,那我不继续拍马屁了。

不过我需要和您汇报一下芥川的事儿,他现在风头太盛了,我建议你把他派到北海道一段时间,毕竟他的脸太出名了。以及现在报纸上经常性出现港黑狂犬的说法,我不认为这是个好兆头。

嗯,我知道,我有责任,但我是出于不要滥杀无辜的角度考虑的,也许他应该更多学习一些头脑方面的东西而并非杀戮,这一点我和我的前任太宰有着相同的看法。”

清彦成为准五大干部后首先规范了武斗派的各种行为,其中一项明文规定就是绝对不伤害平民,除非平民真真切切威胁到自己的生命;非任务必要也不能伤害警察和政府官方人员,一切都以和平为主。他认为黑手党的獠牙应对准其他的野兽。

芥川龙之介因为这条规定束手束脚,但是他又非常活跃,以前他秉承着‘杀死一切目击者就是完美潜入’的看法,而现在不行了,所以就造成了他的相貌流出去的后果。

于是清彦就趁此机会提议将他派到北海道去。

说到底依旧是清彦一石二鸟的计策了。当然,他主要想的还是不滥杀无辜。

“今晚请芥川吃饭准备送行吧。”清彦从办公室里出来时愉悦地说道。

入江正一眼睛亮了:“芥川大人要离开横滨吗?”他知道自己和清彦是一条绳上的两个蚂蚱。

“Boss差不多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把这次赛马办的妥妥当当的。”清彦神采飞扬地说道。

“好的。”入江正一说,“那么,千叶大人晚上想吃什么?”

清彦想了想,“吃法餐吧,我提前吃了再和他去,点奶油牛蛙,给他点好几只。”

入江正一:“……芥川大人会吃奶、奶油牛蛙吗?”

这菜肴听起来就非常可怕啊喂!

清彦解释:“他表面上看上去冷酷无比,但其实很守礼,所以他会吃的。”

入江正一:“……嘶,好的。”

清彦不确定地说:“另外今晚帮我预约好病房,万一我被他打伤了可以直接躺进去。”

入江正一:“噗……咳,我是说,嗯,大人您考虑得真周全。”

03.

结果当晚清彦和芥川龙之介双双住院。

三天后芥川的伤才差不多好了,而清彦第二天就好了。

可以下床后他没离开医院,而是在这两天中陪护芥川,在芥川枕边给他唱安眠曲。

……

当然是不可能的。

清彦给他唱了喊麦、rap,还给他rap了“我不需要嫁入豪门,因为我就是豪门”以及在他旁边练了一整天小提琴。

清彦不会拉小提琴,一点都不会,所以才要练。

……可想而知那声音有多可怕。

第二天半夜,清彦感觉芥川估计能下床了,他就溜了。

芥川第三天出院的时候,医生惊讶的发现他已经几乎将床锤烂了。

他出院第一件事就是追杀清彦,而清彦则直接润到了森鸥外办公室,和他各种汇报工作,一起挑小裙子女装,一起喝咖啡。

森鸥外一直微笑着,是僵硬的微笑。

芥川龙之介忍了又忍,最后在首领办公室前转身离开,去北海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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