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医院

礼闻池看的第一套房子临近地铁,到公司只需要十五分钟,房东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爷,他操着浓重的W市口音和礼闻池介绍着房子,礼闻池听的不是很明白,只能一边附和一边跟着他走。

据说房子是这位大爷儿子的新房,可儿子和媳妇年前搬去了国外,房子也就此空了出来。

屋内的装修是简欧风格,设施很齐全,阳台宽敞,桌椅是木质的,完善的软装让礼闻池想在这里来一杯咖啡。

然而,在礼闻池问了一些关于房子的问题后,大爷脸上的表情困惑显得搞不明白,无奈他只能打电话给国外的儿子。

但是电话并没有通,大爷急的满屋踱步,“小伙子,对不住啊,我再打一次。”

礼闻池在阳台等了一会儿,等到的却是大爷失落的表情。

即便礼闻池对这套房子满意,但一想到以后遇到问题没办法及时解决,这点就让他觉得很头疼。

礼闻池和大爷道了谢,他在楼下抽了根烟,抬起手腕见手表指向八点半,礼闻池试着又将另一套放发给了那位中介。

中介:[说来也巧,今天房东们都在。这套我也去看过,好是好,房子也都是全新的,但是房租比较高。]

礼闻池:[好的,麻烦你了。]

中介:[别客气,我把房东微信推给你,你到了给他发消息。]

此刻,礼闻池的胃隐隐作痛,连同着胸口也闷着一股气,他深呼吸试图缓解自己的胃痛,可随着腹部的起伏礼闻池的胃痛更严重了。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胃,决定看完这套房子回酒店点外卖喝点粥。

明天还要上班,他不想入职第二天就告假。

入夜,即将入夏的季节,晚风还夹杂着一丝凉意,昏黄的路灯斑驳着树影,将礼闻池的影子拉长。

礼闻池锃亮的皮鞋踏在小径上发出声响,他打开手机,加了房东的微信。

礼闻池:[你好,我到了。]

房东:[已经和管家说过了,你直接上来。]

房东的头像是一杯威士忌,被幽蓝的灯光淡淡地笼罩,礼闻池收起手机,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了电梯。

这里是一梯两户的设计,礼闻池来到了十八楼,按响了1801的门铃。

“叮咚。”

门倏地被打开——

“礼总监?”

任柏杰换了一身深蓝的居家服,白天梳起的背头此刻也放了下来,黑发乖巧柔顺地披散下来,给他添了几分稚气。

可任柏杰健硕的身材却依旧带来礼闻池一股压迫感,礼闻池不悦地拧了拧眉,“你是房东?”

“对啊。”任柏杰靠在门框上,修长的手指卷着耳边的头发,“今天忘了说,我还有这套房子。主要装修时间太长,我自己都忘记了。”

礼闻池抬手捏了捏眉心,他的脸色趋于惨白,只轻声说了一句:“打扰了。”

“哎,别——礼闻池!妈的!你怎么了?”

礼闻池的记忆只停留在了转身想要离开的那一刻,他的眼前一黑,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他。

***

再次醒来,礼闻池被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萦绕着,他掀开眼皮,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坐在他身边任柏杰。

“醒了?”

见礼闻池睁开眼睛,任柏杰立刻叫来了医生,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全然没了刚刚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护士替礼闻池量了体温,医生问他:“患者今天吃了什么?”

礼闻池还没开口,任柏杰皱着眉回答:“咖啡,蔬菜沙拉,晚上还喝了酒,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没个分寸,老远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酒味。”

被任柏杰戳了老底,礼闻池斜了他一眼,默认自己今天食用了这三样东西。

礼闻池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左手吊着水,手臂呈现出病态的白。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穿着衬衫躺在床上,一床纯白的被子搭着他的腹部。

“把这瓶水吊完就可以回家了,这段时间忌辛辣刺激的食物,咖啡和酒也不要喝了,晚上回去可以喝点白粥。”

听完医生的话,任柏杰挠了挠后脑,“白粥?外卖点的那种行不行?”

护士听了低头笑了笑,“白粥很好煮的,别点外卖了。”

任柏杰深吸一口气,仿佛听到了一项世纪大难题,礼闻池气息虚弱道:“今天谢谢你,你回去吧。”

任柏杰只当没听到,他和医生边走边聊,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拎了一盒药。

那端正刚毅的长相,再配上摸不着头脑看药盒的神情,让礼闻池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一刻,礼闻池觉得任柏杰活脱脱像一个照顾大人的小孩。

“你还笑?刚刚可吓死我了。”任柏杰耷拉着黑眸没好气道,“你晕在我面前,脸色惨白,我还以为你要死了。都这样了还让我走?我可不是那种会撇下员工的老板。”

老板?

听到这个词从任柏杰口中蹦出来,礼闻池难免觉得别扭。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任柏杰都没有一点老板的样子,他身着深蓝的纯棉居家服紧贴他的身体,松垮的裤子拖在脚踝,然而拖鞋却是黄色带着卡通图案。

确实不像老板。

“礼总监。”任柏杰凑到礼闻池身边,他一手摸着下巴,眼中闪过狡黠,“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盯着我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他故意拖长尾音,带有磁性的低沉声窜入礼闻池的耳中,引得他耳根一阵酥麻。

“我对任总没有意思,您多虑了。”礼闻池又恢复了礼貌又疏离的态度,他转过头不看任柏杰,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一旁的任柏杰看了一会儿礼闻池,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给我办件事儿。”

他起身离开,声音也越来越远。

水吊完,礼闻池觉得自己的胃没那么难受了,他尝试着起身,才用胳膊肘支起身子,眩晕感又让他动弹不得。

任柏杰打完电话进来,见礼闻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礼闻池,“你能起得来吗?”

礼闻池眉头紧蹙,唇瓣略白,“能。”

深呼吸后,礼闻池再度起身,然后坐在了床边。

见礼闻池拿不到鞋子,任柏杰蹲下来拿起一只鞋。

似乎有想给礼闻池穿鞋的打算。

礼闻池弯腰将自己的鞋子拿了过来,“谢谢任总,我自己来。”

耐心地等着礼闻池穿好两只鞋,突然,任柏杰直接将礼闻池横抱了起来,他揽着礼闻池的腰和大腿,还故意颠了颠,“你怎么这么瘦啊?改明儿我让食堂改善伙食,给你好好补一补。”

礼闻池下意识搂住了任柏杰的肩膀,在大家都投来怪异的目光后,他低头不悦道:“放我下来。”

“这会儿知道害臊了?老子抱着你跑了一路也没害臊啊。”任柏杰抱着礼闻池倾下身,靠近了病床旁的椅子,“把你的外套和药拿着,我带你回去。”

礼闻池的腿和胳膊有些软,他抬手将药放在自己肚子上,还将西装外套盖在头上。

似乎是走到了医院外面,出租车司机替任柏杰打开了门,他探头望了望任柏杰怀里的人,“小兄弟,你媳妇儿怎么了?”

任柏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媳妇儿吃坏肚子了,这会儿害臊呢。”

司机大哥贴心地把后门关好,透过后视镜他隐约看见了礼闻池的鞋子,“这有啥的,不过你媳妇儿脚挺大的,她个子应该很高的吧?”

礼闻池从任柏杰怀里挣脱出来,他靠在后座上,依旧用西装盖着脸,任柏杰攥着礼闻池的脚腕,认真观察了起来,“是挺大的,媳妇儿,你多高啊?”

礼闻池用手撑起自己的西装外套,他看着任柏杰,口型动了动,说了“松开”两字。

然而,任柏杰突然伸手扯住了礼闻池衣领,他靠了过来,窗外折射进来一道道薄薄的光,衬的那张脸轮廓更加英挺深邃,“说大声点,我听不见。”

也是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那晚,任柏杰肆意蹂躏着自己,把自己代入一次又一次的高潮中。

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浪荡不羁,在公司的行为乖张和找自己茬时的肆意妄为,礼闻池说不上这个人到底哪儿有魔力,只觉得这一刻他的心中不再波澜不惊。

礼闻池抢过西装重新盖在自己脸上,他挪了挪屁股,和任柏杰保持了一段距离。

仿佛在遇到任柏杰以后就没什么好事儿,礼闻池觉得自己的思绪一直被他牵引着,他本不想这样纵容下去,更不想和他再有什么关系了。

可即便他再讨厌任柏杰,这个人情也算是欠下了。

车开到任柏杰那套房子楼下,礼闻池扶着车门下车,他淡定地套上了西装,“谢谢,我先回去了。”

任柏杰扣住了礼闻池的手腕,黑夜中,他那双黑眸深沉冷静,“都到这儿了,上楼看了房子再走吧。反正我都是要租的,不如租给认识的人。”

礼闻池扯了扯自己的手,发现是徒劳。

他的手腕被攥得生疼。

一阵恼怒涌上心头,礼闻池极其不喜欢被这样纠缠,礼闻池语气很不好:“放手!”

任柏杰不为所动。

礼闻池突然用力地挣扎起来,他一边向后退着,一边拉扯着自己的胳膊,因为皮肤敏感,手腕处立刻出现了一圈殷红的印子。

“礼闻池,你生哪门子气?”任柏杰这会儿也失了耐性,他喊了礼闻池的全名,把礼闻池拽到自己面前。

他低下头盯着红了眼圈的礼闻池,语气强硬,“今天老子就多管闲事,你说什么也得上楼。”

往事的不堪记忆包裹着礼闻池让他几乎窒息,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愤怒又沉郁。

也许是因为点滴和药物的作用,礼闻池握拳垂下头,双肩剧烈地颤抖着,他喃喃道——

“秦谦……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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