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结局下)

又是一年初冬。

贺聆加了两个小时班才回到家,刚开了家门,就被一具温热的躯体扑上来抱住,他吓了一跳,随手打开灯,柏珩潋滟的脸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

话刚开了头,就被柏珩叼住了唇吮吻,贺聆被按到墙面上,主动搂住柏珩的腰,与大半个月未见的柏珩亲热。

一年多前,柏珩的小腿恢复正常后,在柏家和贺聆的再三劝说下赴美读研。

柏珩不是没闹过,但架不住贺聆跟他冷脸生气,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读研期间,每个月他都会抽空回国跟贺聆见面,有时候贺聆放假也会去看他,而距离他们上次见面不过十七天,柏珩就又偷偷溜回来了。

贺聆被亲得透不过气,长时间的接吻让他脸上泛粉,他不得不偏过脑袋,抿着水润的唇喘息道,“被你哥知道你又偷跑回来,又得训你话了。”

柏珩音色委屈,“太想你了,想得睡不着,”语气又变得轻快,“不过我下个月就毕业了,到时候我们就不用飞来飞去见面了。”

说到飞来飞去,柏珩略有不满地撅了下唇,“我早说我不想出国的,你偏要我去。”

贺聆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们柏家个个高材生,你总不能被人比下去吧。”

其实贺聆当日坚持让柏珩出国存了私心,他那会重新答应跟柏珩在一起后,希望两人能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都看清自己的心,特别是给柏珩时间去思考到底值不值得握住这段不对等的感情。

很显然他多想了,柏珩对他的热情并没有因为距离而消退,不仅每日都掐着点给他发信息,一天要打两个视频通话,每个月还会不辞万里飞回来跟他见面,一年七个月,回来见他的次数只多不少,有时候甚至一个月来回飞三次,像今天就又是偷偷回来的。

柏珩这次有三天的假期,又是特地掐着周末回来的,贺聆正好可以陪他。

周末在家,柏珩亲自下厨,贺聆乐得当甩手掌柜,跟柏珩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算得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两人吃饱饭躺在沙发上搭配着电影聊天,贺聆让柏珩坐在自己身上,这捏捏那摸摸,得了个结论,“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临近毕业,柏珩要忙的事情很多,既头疼论文的事情,又要准备回国的事项,还得挤时间回来看贺聆,自然是瘦了些斤两,不过柏珩素来身形修长挺拔,肉眼也看不出些什么。

柏珩环着贺聆的脖子,脑袋跟贺聆的蹭在一起,像是在撒娇,“那边的东西不好吃,等我回国,我再吃回来。”

贺聆认可道,“我也觉得中餐好吃点。”

他们又聊了些柏珩毕业后的打算,柏珩自然是要进入柏氏工作的,但前头有柏良在撑着,他压力相对没那么大。

不过贺聆觉得这两年柏珩颇有成长,虽然在他面前还是天真无邪的模样,可对未来却已经有了很详细的规划,当然,这个规划里也包括了贺聆。

柏珩想跟贺聆结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贺聆今年迈过三十二岁大关,也该是稳定下来的年纪了,他工作顺利,又有柏珩这样贴心的爱人,在外人看来自然是风光得意,贺聆也挺满意目前的生活。

他以为跟柏珩在一起后,会很怀念之前自由自在的日子,但也许是人年纪上来了以后,反而更倾向于平淡二字。

往前行时有个人无怨无悔在后头等着你的滋味,其实很不错。

贺聆跟柏珩纠缠了多年,确实也是不想折腾了。

柏珩却仍处于热恋期,随着日子的推移,对贺聆的喜欢只增不减。

他又跟贺聆提结婚的事情。

贺聆这一次没有拒绝,他父母催得紧,他也做好了一生都栽在柏珩身上的准备,结不结婚领不领证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多的区别,只要父母高兴、柏珩也高兴,他就觉得挺高兴的。

柏珩果然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兴高采烈地跟他分享领证需要的证件和条件。

贺聆把玩着柏珩的手,心里虽然没太大的波动,但见到柏珩的笑容,也被感染几分,忍不住捧着柏珩的脸吻了下去。

其实有多少人能像他一样得到一个人满心满意的喜爱呢,贺聆觉得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幸运的,他和柏珩走到今天经历了太多,或许一开始带了些妥协的意味,但确确实实是他自己的选择,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他对柏珩的情意虽不深,也并非完全没有。

两人啧啧亲吻,在计划着未来的暖冬,太适合做点什么,正是擦枪走火之际,贺聆手机传来两条信息,他怕是工作上的事情,边由着柏珩撩他的衣摆,边用余光去扫信息,柏珩也似不经意看了一眼,见到联系人的名字,动作微微一僵,张嘴在贺聆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贺聆吃痛地倒吸一口气,啧道,“小狗又吃醋了?”

信息是蒋泽发来的,不怪柏珩吃味。

贺聆是在半年前重新和蒋泽取得联系的,倒不是他主动联系蒋泽,而是在工作时无意中和蒋泽碰见了。

贺聆失联了整整两年多,蒋泽再是不死心也得死心了,他本来就是玩得很开的人,贺聆跟他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即使对贺聆比对旁人多几分爱恋,也不可能一直不放下。

这个世界上执意于贺聆一人的从来都只有柏珩而已。

贺聆和蒋泽重逢时,蒋泽正和自己的助理打得火热。

做不成恋人,做个朋友还是可以的,贺聆承认自己和蒋泽是有过那么些暧昧,但他对蒋泽从来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好避讳的。

后来为了避免柏珩吃醋,他还特地跟柏珩说了一声。

幸而柏珩的记忆只停留在了酒吧事件,吃味是吃味,但还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前些天蒋泽和助理去德国旅游,贺聆托他带两瓶酒,现在是发信息告诉他东西过两天就差人送过来。

贺聆大大方方将信息给柏珩看,柏珩轻轻哼了声, 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只好像哄小孩儿一样哄着柏珩,“大不了分你一瓶,嗯?”

柏珩嘟囔着,“我又不喜欢喝酒。”

“那你喜欢喝什么,”贺聆调笑道,“我忘了,我们小柏是乖宝宝,只喝牛奶。”

见到柏珩羞红的脸,贺聆忍不住笑起来。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柏珩重重咬住了他,他闷哼了声,低头一看,也不禁有点羞赧,嘶道,“别咬”

柏珩偏不听他的,又亲又吸,仿佛真的要吸点什么东西出来才罢休。

两个孔洞经过这么长时间没动过已经闭合得差不多了,就好似那段让贺聆不快乐的日子从来没有发生过。

时间真的是良药,伤痕总有一天会消退。

贺聆现在回想,也快要记不得那次带给他的疼痛,他是个趋利避害的人,不开心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再提起。

月上中天,沙发不堪重负地晃动起来。

贺聆仰着脑袋看天花板的方形罩灯,身体滚烫,呼吸灼热。

他想,其实人未必要执着于过去,往前看会愉快很多。

他从来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也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既然决定了余下的岁月要和柏珩绑在一起,就不会再拘泥那么多。

两人汗涔涔地抱在一起喘息。

柏珩水眼雾沉沉的,问他,“你在想什么?”

贺聆勾着柏珩,交换彼此的气息,一顿,亲了亲柏珩,哄道,“想怎么样更喜欢你一点。”

柏珩眼里水汽更浓,毛茸茸的脑袋埋入他的颈窝,像是收到什么巨大的惊喜似的,轻轻啜泣着。

贺聆好笑道,“哭什么,我愿意喜欢你,你不高兴?”

“高兴,”柏珩闷声说着,抬起脸,期待地看着贺聆,“再来一次。”

“不行。”

“就一次,”柏珩哼哼,“贺聆,我膝盖疼”

天气一冷,柏珩的膝盖总是会酸痛,贺聆瞪着他,“你又拿这个说事。”

但到底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

夜深人静。

柏珩悄然地打量着身侧的贺聆。

贺聆睡得很熟,他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又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一口。

在国外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思念贺聆,他想二十四小时和贺聆待在一起,可是如果绳子栓得太紧让贺聆喘不过气,贺聆定又会毫不犹豫地远离。

不过没关系,虽然他不在贺聆身边,他也能得知贺聆每日的动向。

贺聆在哪里工作、新交了什么样的朋友、下班后跟同事去哪里玩、是在什么地方与蒋泽碰见、有什么人对贺聆表白一有点风吹草动,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知道,贺聆的喜欢就像是风,随随便便就会飞走。

但没关系,风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别人都等待着风的降临,只有他是追风者。

他努力向贺聆的喜欢靠近,一分也好,半分也罢,这本来就是他利用贺聆的心软偷来的感情,他不后悔这么做。

柏珩细心地填补着每一个可能让贺聆溜走的缝隙,他像是最佳演员,甘之如饴地扮演贺聆喜欢的那个乖巧又听话的恋人,将自己的疯狂与执拗都藏在阴暗处,不让贺聆窥探到骇人的蛛丝马迹。

他乐在其中。

贺聆可能是感受到他过分炽热的视线,迷迷糊糊睁开眼,喃喃道,“怎么不睡觉?”

柏珩满足而眷恋地将贺聆抱在怀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贺聆,我爱你。”

贺聆早就习惯他过于频繁的告白,嗯嗯几声,含糊道,“能不能先睡饱了再爱”

柏珩闭上了犹如黑夜一般深沉的眼睛,又变成温软的情人,乖乖说好,将贺聆搂得更紧。

冬日漫长,他一人的爱足以抵御冰天雪地。

终其一生,总有春暖花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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