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如果说方慕一开始所做的一切对徐渡铭都没有什么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从最开始新燕子传媒曝光了有关特纳莱酒庄的问题之后,虽然徐渡铭强撑着坚持营业了一阵,但是那段时间里,特纳莱酒庄的营收一路跌至腰斩的程度,而还未来得及恢复元气,就又在拍卖会场上被藏揽柏和方慕刺伤。

徐渡铭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甚至一度失去对徐氏的掌控权,现在重新回来了却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藏揽柏虽然腹背受敌,他也好不到哪去,从特纳莱酒庄一直停业至今就可以看出来。

藏晴悦被藏琢升和藏骆霖意外去世的调查绊住,可以说是给了徐渡铭一个大好机会。

藏揽柏手里的几个商业订单,全部被徐渡铭恶意竞价搅黄了,唯一一个咬牙拿下来的,也因为开始进行的时候资金链断裂而停滞。

原本藏揽柏就像是被藏晴悦背后跟着的一个傀儡花架子,这次商业订单在他手里完成不了,可以说是并不出人意料。

藏骆英一时间在藏家风头无两,里外进出已经俨然是一副藏家当家人的作风。

在董事会上不断地对藏揽柏施压,表面上看起来是在督促晚辈,嘴里冠冕堂皇地说着不要丢藏家的脸,砸了藏家的招牌,背地里对藏揽柏贷款的事情没少使绊子。

眼看着几月过去,藏揽柏这边迟迟拿不下来贷款,藏骆英开始找人过去,表露出来想要收购藏揽柏手里股份的意愿。

藏揽柏最近神色里总是难掩疲惫,时间来到下午九点,十分钟后他还有个会议要开,他看着进入公司大楼的藏骆英,眉眼里已经露出来几分阴沉。

藏骆英已经消磨了自己太多的耐心了。

藏揽柏终于拨通里手中已经按好了许久的号码,电话拨通了近十秒,那头才接通。

陆溓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想好了?”

藏揽柏手里不住地摆弄着一支钢笔,钢笔打在实木桌面上发出来“哒哒哒”的声响。

“嗯。”藏揽柏回道:“想好了,我把我手里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你,再多就不行了。”

陆溓宁那边似乎是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错了,是你把藏骆英手里的全部股份给我,连带着你姑姑手里的一半。”

“陆总,别太贪心了,藏家不如直接改挂你盛蔺的牌算了。”藏揽柏手里的钢笔“啪嗒”落在桌面上。

“那也不是不行。”陆溓宁嗤笑一声,他倒是很气定神闲的样子,留给藏揽柏犹豫磨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陆溓宁这边不着急,藏揽柏这时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敲响,是来提醒他会议时间还有三分钟的。

“这未免太苛刻。”藏揽柏沉默许久才说出来。

陆溓宁这时候才像是大发慈悲一样退了一步:“那这样好了,你和我签的合同不是十年吗,我现在以市场价格收购藏家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十年为期,十年之后你可以以同样的价格从我手里买回来,但是这十年里我在藏氏要成为你之外的第二大股东。”

陆溓宁语气里已经有几分胜券在握:“你手头的这些事情我也会适当给予你一定的帮助,免得说我欺负晚辈是不是?”

藏揽柏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陆溓宁其实老早就这样想好了,偏要晾他一晾,不知道是不是在报复自己在盛蔺集团办公室里给他的那一拳。

最后的三分钟到了,藏揽柏从椅座上起身,拧开门,门锁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他的声音落下:“成交。”

时间很快就到了年底,今年的初雪飘落下来的很早。

方慕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正吃着干果,看着电视。

换台的间隙,听到了本地财经频道的转播。

“原本因资金链断裂而几近停工的北城商业广场的投资建设因盛蔺集团的强势注资数亿元而重新焕发了生机……下面我们有请项目负责人给我们进行介绍……”

方慕用力嚼下嘴里的果肉,突然从窗外响起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是藏揽柏!

他从地毯上站起,跑到窗边看到确实是藏揽柏的回来了,于是转身赶紧拧开了卧室的门冲了出去。

藏揽柏最近这段时间外出,都不在S市内,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一周多没见着他了。

藏揽柏一进门就看到方慕从卧室里出来,到客厅的时候脚步刻意的一顿,好像是有些不稳,可能是跑出来的。

藏揽柏瞧他望着自己,走过去,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小礼盒。

红色绒的小方盒,系这一条有质感的蓝色丝带递给方慕。

方慕接过来,有些呆愣的模样,拿着盒子瞧瞧又转而看向藏揽柏:“这是?”

“礼物。”藏揽柏说:“打开看看。”

方慕拆开看到盒子里是一枚设计精巧的戒指,拿起来才看到通体镶嵌了一圈的钻,使得戒指在手指间发出来璀璨的光。

藏揽柏动作自然地走到方慕身边,拿过方慕手里的戒指,另一只手抬起来方慕的手,将戒指往方慕无名指上套:“回来的时间急,先带上吧,求婚还有婚礼等忙完这一阵都补给你。”

罗宴因为藏揽柏留下来许多保护方慕的人而暂时不用再担任方慕这个麻烦家伙的保姆,他刚恢复了潇洒肆意的生活,心情才暂时好转今天不过早那么一回回来就撞见了这要刺瞎眼的一幕。

“这么多钻石,要好贵吧。”方慕神情还有几分恍惚,抬起来被藏揽柏戴好戒指的手,盯着瞧。

“说什么傻话呢慕慕,真爱无价。”藏揽柏冲着方慕眨了一下眼睛。

方慕还没说话,罗宴就率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呕~这什么土味情话,方慕你不会连这套也吃吧。”

说完眼睛一看,发现方慕正似感动得热泪盈眶望着藏揽柏那张看起来深情款款充满着渣男气息的脸。

罗宴大受刺激,刚进门不到两分钟,放下一句讨嫌的话,又一脸受不了退了出去。

陆溓宁行事作风果决利落,而且出手时机都很巧妙,藏家因为盛蔺集团的插手介入,现在场面开始发生了逆转。

藏骆英开始寻求徐渡铭的帮助,然而还未等徐渡铭真的出手,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八点五十五分。

一段透露着骇人听闻的讯息的音频被顶上了热搜。

“发生了什么?你在看到什么?有人在伤害你吗?”是一道经过变声的声音。

方慕急喘不停地断断续续地回答:“有…有人?”

“是谁?在做什么?”

“有五个人,我的…我的经纪人金硕……还有一位制片人…李言海…通山文化的刘梓,飞翰传媒,王蕴……”

方慕的喘息声越来越剧烈,仿佛经受着极大的痛苦煎熬,语气里已经带上泣音:“我看不到,看不到人脸。”

“可以离开吗?”

“我不愿意,他们给我灌了药,绑住我……啊!”方慕像是已经彻底陷入了那段记忆里,甚至控制不住发出了尖锐的惨叫。

音频就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是并不完整,但是信息量已经足够大。

方慕此前传出去的那些照片已经使得特纳莱酒庄恢复营业彻底变成了不可能,因为这种隐私暴露的问题致使徐渡铭在S市内,曾经结交过的甚至在特纳莱进行过交易的商人老板都已经开始纷纷避之,还有一些已经因此事将矛头对准了他。

哪怕徐渡铭再三安抚发出解释,可是照片是从特纳莱交易时拍下的,徐渡铭作为老板以这样高昂的价格售卖出去商品,却连最基本的顾客隐私保护都做不好。

一时间在特纳莱消费过的人都各自心怀鬼胎,有的怕徐渡铭狗急跳墙明里暗里对这件事默不作声,有的却在这浑水里也掺了一脚,想要彻底把徐渡铭毁掉,把事情压下去。

事态本身对徐渡铭已经造成了不小的压力,此音频一经爆出,哪怕只是一段没头没尾的录音,甚至都没有什么实质证据,可是却直接把徐渡铭推到了风口浪尖,众矢之的。

特纳莱酒庄的调查迅速重启,牵扯其中的几位都受到了不小的牵连。

热搜词条炸了又重现,重现后又炸反复几个来回。

尽管藏揽柏对方慕这样自揭伤疤而去给对方致命一击的方式表达了不赞同,但是谁也不能否认,效果显著非常。

一时间牵扯其中的人人自危,徐渡铭甚至听说旧伤复发还进了医院。

这场持续了数月的拉锯以一种碾压的形势结束,说是墙倒众人推也好,咎由自取也罢,徐渡铭败势已定,可以说是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十二月中旬,在藏家举行的晚宴中,藏揽柏站在台上,面前的话筒在他手中调整好角度,发出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后,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藏揽柏微笑了一下,仿佛刚才那话筒的轰鸣声只是他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站在那里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欢迎大家前来参加今日的晚宴,我是藏家新一任的话事人藏揽柏。”

藏揽柏的致辞发表完毕,下台的时候听到络绎不绝的掌声。

藏骆英全程脸色铁青,等到藏揽柏下来,他俨然一副要提前离席的架势,没等真的走出前厅,就被藏揽柏叫住了。

“大伯,怎么这么着急走,也不喝一杯吗?”藏揽柏语气关怀。

藏骆英瞬间转身,眼神恶狠狠盯着他:“你别得意,事情没到最后呢。”他说着缓慢靠近了藏揽柏压低了声音:“你以为你当年和藏晴悦狼狈为奸做出出来的那些事真的没人察觉?她倒是疼你为你揽罪了,但是你只要做了就不可能没留下一点痕迹,你且等着吧!”

藏揽柏似乎觉得好笑面对这无妄的指责,耸了耸肩:“大伯,您是误会我了吧。”

藏骆英没好气地冷笑:“误会你?谁不知道你这些年的狼子野心,倒真是婊子养的,真够能装的。”

“婊子养的?”藏揽柏轻声重复了一遍藏骆英的辱骂:“婊子养的。”他喃喃出声,像是不太理解这句不堪的咒骂似的,他脸色很缓慢地变化,眼睛盯着藏骆英说道:“婊子或许是可以养我的,但是是你们没给机会吧。”

“有个婊子妈,又跟一个婊子货搅和在一起,真不愧是你!”藏骆英俨然已经失去理智,对着藏揽柏越发的口不择言起来。

藏揽柏脸上没有丝毫动气的模样,甚至顺着藏骆英的话说起来:“可不是呢,说到这差点儿忘了,我和你口中的婊子货快要结婚啦!”藏揽柏笑得眼睛弯起来,像是真的在向长辈宣布一个喜讯。

藏骆英看他的模样,直接一阵气急攻心:“你……!”

“大伯!”藏揽柏伸手整理了一下藏骆英歪了的衣领:“瞧瞧您,年纪大就别这么沉不住气,你到时候见到你侄媳妇可别忘了给见面礼!”

他缓缓走近了藏骆英:“毕竟这藏家现在只剩下您一位长辈了,您活着,长命百岁,我们才能慢慢孝敬。”藏揽柏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他伸手在藏骆英已经气得喘不过气的胸口拍了拍:“您得注意身体才行,别一个不小心也发生个什么意外的,我可是会…很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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