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顾潋,是大哥带我来的!

“这、这是谁?”赵赫蒙了一下,然后立马反应过来,“你喊谁叫伯伯呢?”

薛瑶才不怕他,“祖父说了,皇上伯伯跟父亲一样大,所以要喊伯伯。”

赵赫指着顾潋,“顾潋比我还大,你为什么喊他哥哥?”

“因为顾潋哥哥长得好看呀!”薛瑶眨着圆眼睛,“长得好看的都叫哥哥。”

赵赫:“……”

他看了眼长得跟朵花似的顾潋,竟无法反驳。

对上顾潋似笑非笑的眼神,赵赫心慌,连忙凑上去解释:“顾潋,我可从没想过娶她,当时就是随口一说的,我见都没见过她。”

顾潋打断,“好了,我也没追问你,这件事莫要同旁人提起了,免得污了小姑娘清白名声。”

薛瑶没看懂两个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点点头,表示同意,“就是就是,小姑娘家的清白名声最重要啦!”

顾潋被她逗笑,单手掌在她的肩头,带着她往回走,“回去喝点水吧,已经玩了很久了。”

“好!”薛瑶蹦蹦跳跳跟上,两个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相携离去,只留赵赫还站在原地。

而赵赫也不追,就这么站在那里,瞅着顾潋和薛瑶的背影出神。

若是他跟顾潋也能有个孩子,顾潋应当会是个好父亲,会亲自哄赵大宝睡觉,会亲自带赵大宝去放纸鸢,还会亲手教导赵大宝读《赋华录》。

如此想了会儿,赵赫笑着摇摇头,往前追去。

“梅水不比秋水,梅水白而甘,秋水更上一承,既白又冽,最好的当属冬水,雪为五谷之精,取以煎茶,最为幽况。”

薛瑶摇头晃脑说完,引来一群大人的赞赏。

顾潋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薛瑶时满是喜爱的神情,他也毫不吝啬的赞道:“尚七岁,便伶牙俐齿出口成章,往后必是出类拔萃,前程锦绣,薛太傅教导得不错。”

薛良乐红了一张脸,面上谦虚,实则炫耀,“哎,也并非全是老夫教导,瑶瑶这孩子自小就能说会道,聪明的很。”

顾潋缓缓点头,“倒也是,太傅教导过这么多学生,也有不成器的。”

说罢,他给赵赫倒了杯热茶,眼中含笑,“对吧,皇上?”

赵赫:“……”

薛良立马反应过来,连忙帮赵赫说好话,“皇上也是聪慧至极,只不过韬光养晦,实属无奈之举,无奈之举。”

道理都懂,顾潋笑笑,没在意赵赫幽怨的眼神,拾起茶盏轻啜一口。

几人围坐在红泥小炉旁,赏着雨后新景谈天说地,休息过后,赵赫凑过来戳了戳顾潋的肋骨。

顾潋怕痒,一下躲开,朝赵赫看去。

“顾潋,可休息好了?”

“如何?”

“你跟我来,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瞧。”说着,赵赫起身走出亭子,在拐角处朝顾潋勾了勾手指头。

好东西?不正经。

顾潋心里嘟囔一句,但还是依言起身,朝几人点点头,“我去同皇上说点话。”

他追上去,便见赵赫站在池塘边上,双手后背,面朝池塘,一副赏花赏水的姿态。

“顾潋,过来。”

顾潋走上前,同赵赫肩并肩站着。

“顾潋。”赵赫转头,在顾潋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呱。”

顾潋:“……”

赵赫干咳一声,脸颊渐渐泛起红晕,他颇有些不好意思,“满意了没?”

才下过雨,池塘中传出阵阵蛙鸣,赵赫的“呱”夹杂在嘈杂声音中有些低沉,顾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赵赫脸愈发红,但一想到顾潋爱听这个,还是抬高声音又说了一声,“呱!”

顾潋移开目光,脑袋里想的是赵赫出征那天在城门外也是说了声“呱”。

难不成是什么暗号?

顾潋一时没说话,兀自想了会儿,身边的赵赫却突然蹲下身子。

一阵水声过后,再起来时,赵赫右手握拳,往顾潋眼前一递。

顾潋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接,那东西落在掌心里湿乎乎的,他瞥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胡乱挥舞着手臂往后退去,一头张进水里。

“顾潋!”赵赫大惊失色,紧跟着跳进池塘中把顾潋扛在肩上。

顾潋脸上难得出现害怕的神情,他脑袋空白一片,双手把赵赫的头拍得“啪啪”作响,嘴里胡乱喊着:“上去!上去!快、快点……”

这池塘里全是蟾蜍,他简直就是泡在蟾蜍的洗澡水里,光是想想就要头皮发麻!

赵赫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顾潋害怕蟾蜍,他觉得好笑,又不敢耽搁,搂着顾潋往岸边游去,“你怕它们做什么?一脚便能碾死的小东西。”

顾潋快要急哭了,他鼻尖酸胀,呼吸急促,语气也不自觉发软,“别让它们碰到我,快上去吧,求你了……”

听到一声“求你了”,赵赫浑身一震,卯足了劲儿把顾潋送上岸,自己也撑着岸边跳上去。

“顾潋,别怕,别怕,我在呢。”赵赫双手捧起顾潋的脸颊,替他把黏在脸侧的发丝拨走,看见顾潋通红的眼圈时,心疼得不行。

“顾潋,我不知你怕蟾蜍,别哭,往后不会了。”他把顾潋揽进怀里安抚,雨后风一吹,两个人一起打了个微颤。

顾潋一直没出声,他刚刚从蟾蜍的包围圈中逃出来,这会儿手脚发麻,站都站不住。

赵赫打横抱起顾潋,大步往浴房走。

剑庄的浴房没有池子,而是悬在头顶的木桶,木桶底部有几个小孔,其中添水便可淋浴。

听完顾潋说的,赵赫边冲洗边笑弯了腰,

顾潋在一旁穿衣裳,闻言把手里的湿帕子往赵赫那边一丢,“笑什么?”

赵赫单手接住,开始擦身子,“我那时候说的是‘乖’,顾洋这眼神的确不好,害我以为你喜欢蟾蜍……不过宫里摆了那么多蟾蜍,怎么不见你怕?”

“那都是死物,怕什么?”顾潋系好腰封,接了一盆清水,坐在一旁仔细搓洗手心。

可无论怎么洗,那种黏腻感却始终留在掌心,让他浑身不舒服。

“别搓了,都搓红了,再搓就破皮了。”赵赫擦干净走过来,执起顾潋的手腕,往那搓得通红的掌心中亲了一下,一抬头,便见顾潋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顾潋——”他心中微动,捏着顾潋的下巴,作势要亲上去,却被顾潋狠狠推开。

“别碰我!”顾潋难以接受,他看着赵赫的嘴唇,眉头夹起,“太脏了。”

赵赫:“???”

“我、我……我哪里脏?”

不知想到什么,顾潋浑身一颤,提起袍子匆匆跑出去。

赵赫赤条条站在那里,先是恍惚了一会儿,而后指着自己,喃喃道:“我……脏?”

这之后的许多天里,两个人虽同吃同住,赵赫夜里也能搂着顾潋睡觉,可顾潋再也没叫他亲过一回,甚至是凑得近些就要皱眉的程度。

赵赫憋屈,甚至开始埋怨起顾洋瞎说害他至此,就这么憋了七八天,终于到了京城,赵赫把顾潋送回德阳将军府,转头就去了娇玉阁。

“那什么。”他站在罗燕屋门口,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你有没有那什么,我用一下。”

罗燕不明所以看着他,“什么?”

别别扭扭半天,赵赫才吐出两个字,“口脂。”

罗燕看他的眼神更加古怪,“你要口脂做什么?”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随便给我一个就是。”赵赫不想跟她墨迹,直接伸手。

罗燕没法,只好从匣子里挑了一盒口脂,然后斜眼看去,“这几天你跟顾潋怎么回事?你不会是想用这盒口脂骗顾潋吃醋吧?”

“我哪有那么无聊。”赵赫将手探进怀中,拿了一个布袋出来,将口脂塞进去。

布袋拆开时露出里头的东西,罗燕扫了一眼,秀眉一蹙,“等等,这是什么?”

她按住赵赫的胳膊,从布袋中抽出一本书,“御妻术?这字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是顾霄的字。

罗燕翻开看,越看脸色越黑。

就是顾霄的字。

赵赫一把抢过去,“这是从顾潋身上掉下来的,我还没学完呢。”

从顾潋身上掉下来的?罗燕气笑了,她冷哼一声,把书丢回去,“学学学!我看你学完了顾潋还要不要你!”

说完略过赵赫,去楼下找顾霄去了。

德阳将军府。

顾潋刚洗去一身风尘,姚永昶就包袱款款找上门来。

“顾潋,收留我一下。”姚永昶一屁股坐下,取出腰间的折扇乱扇。

顾潋拿出一包干菌子推过去,“这是在南疆带回来的野蕈,做汤做菜都可以,但是一定要做熟再吃,不然会中毒。”

姚永昶没接,不停地扇扇子,像是有什么话想对顾潋说。

“你这是怎么了?”顾潋问。

姚永昶一下打开了话匣子,“顾潋,自从上回我跟你见面后,万年喜就不管我了,要多少银子都给,就是要几千两的银票,他也毫不含糊就给我拿,也不拘着我了,我想去哪就去哪,想上哪个花楼就上哪个花楼,想找哪个娘子就找哪个娘子,你说他这是……他这是要做什么?”

顾潋叹气,感慨一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潋,不是我矫情,是他太不正常了,我同你说句实话,他不拘着我,我反倒不敢去花楼了,我总觉得我一去,他就要跑了。”

顾潋问:“万老板不拘着你不是更好么?你不是嫌他管的太多,没什么自由么?”

“话是这么说……”姚永昶把扇子一合,郁闷叹气,“但他对我是真挺好的,他突然对我不咸不淡起来,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其实是压根受不了这种转变。

一开始万年喜是爱管着他,但管着他的同时也是惯着他,他做什么,万年喜瞧见了也只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一番。

后来他越来越过分时,万年喜终于本性暴露,半强制似的将他管制起来。

直到最近,他负隅反抗终于有了结果,万年喜解开了拴在他脚腕上的链子,亲自为他打开大门,冷着一张脸祝贺他重获自由。

“若是皇上把你关在深宫,给你吃给你穿,什么稀罕玩意儿头一个想着你,你什么都不用干,就是个养在他身边的雀儿,你受得了么?”

顾潋摇摇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在皇上眼中,我从来不是养在深宫的雀儿,”顾潋一一枚举,“顾家军的虎符一直在我手中,丞相一位也从未考虑过别人,就算我入主中宫,他们对我的称呼依旧不变,更甚者,我的命令在他之上,皇上从没拿我当他的附属之物……当然了,我出宫也不是为了逛花楼找娘子的。”

姚永昶似懂非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顾潋,我怎么感觉这么噎得慌?”

这时在门外听墙角的赵赫突然闯进来,满眼感动,“顾潋,我——”

“走开。”

“好来。”

姚永昶目瞪口呆看着赵赫转身就走,半晌问道:“他怎么惹你了?”

顾潋似乎是想到什么令人厌恶的事,蹙着眉头冷冷道:“他玩蛤蟆。”

姚永昶:“???”

这头赵赫被赶出来,心里正郁闷,又听见顾洋说姚永昶今夜要宿在这里同顾潋秉烛夜谈,于是带上那个机灵的暗卫,随便找了个酒家喝酒去了。

刚下马车,便见万年喜正在酒家门口踌躇,赵赫有心拉着万年喜聊聊心事,于是赶紧迎上去,“万老板也来喝酒?”

万年喜回头,作了一揖,“万兄,好久不见,是想喝酒,但一个人又有些无聊。”

赵赫一喜,连忙朝门口一伸手,“万老板,今天我请客,我们一起聊聊。”

两人相携上楼,二楼只坐了一桌,赵赫定睛一看,居然是顾霄。

这时顾霄也瞧见了赵赫,站起来朝他挥挥手,“好巧,你也叫小潋赶出来了?”

赵赫:“……”

他干咳一声,算作默认。

三人坐定,一人一杯酒,话还没说,先碰了一个。

第一杯酒过去,气氛终于活跃起来,三个男人借着酒劲儿,把各自的心里话一说,这才发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顾霄突然重重叹气,“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写御妻术一事告诉了小雀儿,若是叫我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他!”

赵赫:“……”崾殽

那头万年喜也长叹一声,“阿昶最喜欢逛花楼,于是我今天也来试试,试试到底是何感觉。”

赵赫:“???”

顾霄:“也就那样,花楼花楼,有娘子作陪才叫花楼,没有娘子作陪,就是个酒楼。”

万年喜:“也不知阿昶来的时候会不会叫娘子作陪。”

“你们等等!”赵赫突然站起来打断两个人,四处打量片刻,“这里是花楼?”

顾霄同万年喜一同点头。

赵赫回头看了眼暗卫,在得到暗卫肯定的眼神后,双腿一软。

顾霄安慰道:“怕什么,只是喝个酒而已,又没有做对不起他们的事,坐下,继续。”

赵赫转念一想,反正顾霄也在,他不怕顾潋误会,于是心放了一半,重新坐下来。

可屁股还没坐热,便有暗卫跑上来,慌张大喊,“主子!顾丞听说您和万老板来逛花楼,带着姚大人来捉您了!”

“什么!”赵赫突地站起来,双眼一黑。

反观万年喜,脸上没什么波澜,隐约还有些期盼。

顾霄这时已经喝醉,还强撑着对其他两人摆摆手,“莫慌,到时候他们两个来了,我替你们解释一番就是。”

话音刚落,楼梯传来脚步声,三个人屏住呼吸朝那边看去,先是顾潋慢慢走了上来,而后姚永昶紧紧跟着。

顾霄微眯双眼,沉声道:“挺直肩背!不要惊慌!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顾潋同姚永昶上来后在原地站定,木质楼梯上脚步声还未停歇,没过一会儿,又上来一个一身粉衣的姑娘。

“顾霄呢?”罗燕双手背在后头,在屋里打量了一圈,“我娇玉阁的生意他不照顾,居然跑到外头来照顾别人生意了?”

赵赫转头,却发现顾霄早已不在座位上,他扒着桌子低头一瞧,顾霄正蜷着身子蹲在地上,将桌下空间占得满满当当,再也塞不下第二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赵赫腾地站起身,一脸真挚地看向顾潋,“顾潋!是大哥带我来的!”

桌子下头的顾霄:“???”——

这章结尾嫂嫂三个人出场时的背景音乐是: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来自歌曲《乱世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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