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晏振是在权利游戏中斗败逃去的新碃郊外, 别墅不在他明面上的那些产业里面。

他和他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在那里出现过的痕迹。

季明川在首城最大的鉴定中心做了鉴定,窃取机构的仪器直接查看报告, 发现他跟晏玉心就是母子关系。

这才意识是到被晏振那个老东西耍了, 上当了。

晏振要用自己的命拉他垫背。

季明川亲自检查, 再三确认别墅里外的监控全部销毁,尸体也弄没了, 不会有出现意外的几率。

但是晏振不可能不知道他事后会处理这些东西,肯定还留了一手。

找不到。

季明川挑了挑姜氏在海外的业务,选了其中一个, 打算出境待几年。

刚到机场就被警方拦了下来。

“季先生, 您涉嫌一起恶性刑事案件, 请您配合我们接受调查。”.

仲夏

岛上不炎热, 凉爽的风吹动晒在架子上的床单,带起了淡淡的暖调香味。

陈雾窝在墙角睡觉,T恤外面套了件很薄的衬衫, 怀里捧着一本快看完了的书,他身上的光线一半阴,一半亮, 明暗交接在他挺白的鼻梁上面。

一只红壳小黑虫爬到他的鞋子上,爬啊爬, 爬啊爬……

就在它吭哧吭哧地即将爬到他的袖子里时,一串迅疾的脚步声奔了过来。

小黑虫僵了一秒,嗖地没了影子。

飞走了。

看着笨拙, 谁能想到它还有双透明的小翅膀, 就藏在壳下面。

表象能欺骗视觉。

“陈先生。”

保镖闯入墙角这片静谧之地,短袖的袖口撸到咯吱窝, 露着湿漉漉的肱二头肌,刚在海边捉大虾来着,这会儿虾就在他裤兜里,半个小臂粗。他见睡觉的人没有醒来,就凑近点,汗咸发腥的味道扑过去,“陈先生!”

陈雾醒了。他的眼神跟表情都是迷糊的。

保镖的嘴巴刚张开,陈雾就听到了一声:“少爷下午到。”

不是他发出来的,是跑过来的另一个保镖。

接着又有保镖前来报信,很快的,所有保镖都并排站在了陈雾面前,满是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的欢喜激动。

再美的风景,天天看也够够的了。

陈雾呆了好久。

一群大汉也不打扰他,就看着他发呆。

场景除了有一点好笑,还有些许温馨的成分在里面。

一个被尊敬的人,和一群尊敬他的人。

完完全全的心服口服。

和冰冷的命令无关,完全是本人的人格魅力和一手绝活.

那保镖兜里的大虾掉到了地上,陈雾伸手去抓:“我昨晚跟他视频的时候,他没有说。”

一个蓄着络腮胡的保镖道:“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少爷应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其他的都纷纷点头。

陈雾抓着大虾抬起头:“那你们……”

“……”窒息了。

保镖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齐刷刷地看向陈先生,嗓门响亮地道歉:“对不起!我们没忍住!”

完了。

有保镖把陈雾抓虾的时候忘了拿上的书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递给他:“要不,您就当没听见?”

陈雾接过书,还了大虾:“那好吧。”

保镖们感激涕零.

下午保镖们发现自己放心早了,陈先生的演技跟他的能力不是一个等级,差太多了,他那演技,怎么说呢,满分一百的话,也就值个两分。

这还是看他演得格外认真,给的鼓励分。

少爷的惊喜成了哑炮。

骆队把他们叫到角落里训话:“嘴上没一个把门的,就这么藏不住事,能不能别添乱!”

他们全体缩着脑袋,一声不吭。

蓝天白云下是屁都不敢放的队员们,和无语到想上手的队长。

有人举手申请发表意见:“少爷来接陈先生,大喜的日子,不会生气的。”

“是的啊。”

后面响起温顺的附和声,众人全都回头。

陈雾过来说:“别怪他们,他们没有说,是我自己猜的。”

保镖们赶忙挤眉弄眼地给他使眼色,别演了陈先生,求求你了。

陈先生貌似没接收到正确的信号,大家见他朝着立在不远处树下的少爷问:“阿炽,你不会是要罚他们吧。”

保镖们战战兢兢的。

“行了。”晏为炽昂首,“下不为例。”

随即若有似无地给了一击眼刀,敢提前透露我的求婚细节,送你们去集训。

保镖们的反应都有些微妙。

晏为炽当时没读懂这里面的名堂,陈雾跑到他面前,拉着他去看那片翠菊。

在岛上的一片房屋后面,有不少已经探出了脑袋,伸出了手。

“阿炽,你说等我地种完就来接我。”陈雾眼睛亮亮的,含着柔意,“我还有一个坑没埋种子,你就来了。”

晏为炽眼眶微热,弯腰正想亲上去,手里就被塞了一粒种子,“你现在埋吧。”

“最后一颗给你种,这样就算我们一起种了这片翠菊园了。”陈雾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说。

晏为炽没有立刻埋花种。

什么事都必须放后面,他要先吻眼前人.

赋予了伟大使命的飞机原路返回,开满鲜花的小岛在陈雾的视野里逐渐变小,他收回视线,吃起了晏为炽给他做的营养餐:“首城怎么样了。”

晏为炽摩挲陈雾的左手,牙齿咬了七八个浅印子了,这才刚出发,这么咬下去,到首城的时候能盖几层。

无一不彰显著他的渴求。

晏为炽没言语,陈雾看向他。

“三花胖了五斤,黄狗有了一身腱子肉。”晏为炽道。

陈雾咽下嘴里的食物:“我是说……”

晏为炽咬他指尖,语调散漫地透露好几个信息。

“赵潜明天论文答辩。”

“余老身子骨还不错,他把他的那些鸟雀搬到了大院外面,建了更大的鸟舍,余盏收养小孩的手续快走完了。”

“村长说有两个池塘的水要抽干,等你回去捉大鱼。”

“覃小姐巡回演出。”

“黄遇跟她计划年后订婚。”

“家里的卫生我昨晚做了,花草一颗没死。”

最后说,“你男朋友一切顺利。”

陈雾的舌尖抵着嘴里的勺子,慢慢吐了出来。

晏为炽蹭他鼻尖:“还想知道什么?”

陈雾摇头:没有了。”

“那吃你的。”晏为炽靠着椅背,掌心拢着他的手,时不时地亲一口,咬一下。

坐在餐厅后面的下属们都在吃喝。旁边有位全程一口不碰。

“乔秘,你不吃点水果吗?”

乔秘胸前的口袋里扣着一支笔,气色瞧着有点不好:“我晕机。”

“……”

又不是第一次一块儿坐飞机,以前怎么没听他说晕这个。

有小伙去找在机舱走动的队长,悄咪咪地打听:“骆队,乔秘出什么事了?”

骆队说:“没出什么事。”

“那他怎么突然晕机了啊?”

骆队长话短说,复杂的内容简便了说:“看了些东西,肠胃脆弱了。”

小伙摸不着头脑,继续回去海吃.

一行人于次日半晌午抵达首城,没让这座城市的繁华紧促有丝毫停滞。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路上蜗牛爬或者慢走,疾走,快跑狂奔。

朝陵公馆

陈雾一进家门,三花跟黄狗就往他身上凑,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了。

他蹲下来去抱它们,确实沉了许多。

“我都没撒欢,你们撒什么。”晏为炽伸脚把两只挑开,你争我抢都要挤到陈雾怀里,结果都没挤进去,不知道合作的傻猫傻狗。

陈雾把行李箱推到墙边,换了鞋说:“你没有撒欢吗阿炽,那这是什么?”

他举起盖了好多章的左手。

“热身。”晏为炽理直气壮,“你不知道?”

陈雾:“……”

晏为炽抱着陈雾去浴室泡澡,出发去接他前就把衣物拿好了放在里面了。

多数人不是天生就细致的,后天可以学。

要看有没有值得自己去学的原因.

陈雾在浴室泡澡泡了几小时,浴缸能容纳的成年人是一个大学常规宿舍的数量,两个人可以自由活动的空间很大。

水换了几波。

最后一次换的时候,陈雾的眼皮都合上了,晏为炽把他捞起来,擦了身上的水。

“下周你期末考试,考完我们就出发。”

陈雾被放在浴室一角的沙发上,迷迷瞪瞪的:“去哪儿啊。”

晏为炽给陈雾穿睡衣,他下意识地张开手臂配合。

“回老家割麦子。”晏为炽的吻落在他肩头.

陈雾很累,躺床上就睡了,晏为炽推了工作给他暖床。

大夏天的,非要暖。

猫狗蹲在床尾的榻上瞅了半天,你趴这头,我趴这头的睡了过去。

半夜,晏为炽感觉怀里空了,他的困意瞬间褪去。

这一褪让他发现自己的手被陈雾抓着,无名指上一周年的素圈还被取下来了。

晏为炽的脑中劈过一道闪电,他猛地坐起来。

陈雾吓一跳,他的声音里有十分可疑的慌张:“阿,阿炽,你怎么……”

“你在干嘛?”晏为炽打开灯,捕捉到陈雾拿在手里想要藏起来的东西,他的眼皮直抽。

“不是,祖宗,别这样。”晏为炽把手塞到被窝里。

陈雾握住晏为炽的手臂,将他的手往外拽:“都做好了。”

晏为炽要被气死。

昨天保镖们在岛上的那反应,显然是知情的,没一个跟他通风报信。

反抗无效。

一根疑似用木头做的戒指取代那枚素圈,占据了晏为炽无名指上的那圈白印,凑近嗅,能嗅到让人心神宁静的药香。

陈雾推了下眼镜,清清嗓子:“晏为炽。”

晏为炽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全名,这么正式隆重,不免有些愣怔。

陈雾是坐着的,他的瞳孔里映着爱他的人:“你要不要看我老得头发都白了,走不动路了的样子?”

晏为炽人还愣着:“要。”

陈雾松口气,他很小声地自言自语:“好了好了,结束了,没有出错,没有遗漏。”

晏为炽:“……”

“虽然戒指被我打磨的很光滑了,但本质上也只是药材。”陈雾垂下眼睛,害羞地说,“等结婚的时候,我再给你买贵的。”

许久都没响声,陈雾奇怪地看过去:“阿炽?”

晏为炽偏开脑袋:“你让我冷静冷静。”

“阿炽你的耳朵好……”

“红”字在陈雾的唇齿间打转,下巴被捏住,粗重的喘息喷在他脸上,嘴唇一痛,他睁大眼睛,晏为炽咬着他,喉咙里滚出模糊又无奈的叹息,“求婚你来,结婚戒指你买,那我做什么?”

陈雾支吾着说:“结婚的布置流程你管啊,你都早早准备了,我就不抢了。”

晏为炽:“……”

还知道给我留一件事,真是感动。

“有没有一种可能,求婚我也准备了?”晏为炽的眉间拢出幸福的纹路。

陈雾体贴地说:“那你也求一次。”

他抱抱青年,“我只做了你的戒指,自己的没有,你给我买。”

晏为炽委屈:“被你抢先了,你要补偿我。”

陈雾忙轻轻地哄:“补偿你补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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