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孟欢一副无比爱慕他,急着和他同房的模样。

但他在赌,赌蔺泊舟会不会真的动他。

书里蔺泊舟的高傲有目共睹,曾说出过一句话:

“本王这半生,最擅长让不屈的脊梁弯折,坚硬的白玉粉碎,清澈的水流脏涸,憎恨我的人下跪,傲慢的人臣服,可唯独不爱勉强别人喜欢自己。”

这是他的高傲,众人深深厌恶他,他心里也深深厌恶着他人。只有强者才配得到他的眼神,顺从的人根本不配。

扮演顺从者的孟欢说完后静静等着,脊背泛起难言的紧绷感,和蔺泊舟对视。

蔺泊舟倒映火光的双眸像暗沉的血,半晌,他抬起了手指,轻轻靠在孟欢的额头:“骗子。”

“啊?”孟欢被他戳的歪头。

蔺泊舟再戳:“本王说,骗子。”

孟欢:“……”

很低的声音,带起轻微的涟漪,让孟欢一时楞在原地。

“把别人当傻子?演话本?”蔺泊舟示意左右,“不愿侍寝就回去睡觉。来人,掌灯。”

“……”

仆人进门候着。

明白蔺泊舟不睡自己,孟欢心情蓦地缓和下来。但绷感突然消失,额头还泛着被他轻轻一点的凉意,心脏涌起空荡荡的感觉。

那声“骗子”在耳中回荡,出乎意料的是,蔺泊舟似乎并没有很生气,只是单纯觉得兴味索然。

那当然了,蔺泊舟喜欢聪明,心怀天下,有能力和他一战的人。他权势滔天,身旁也尽是趋炎附势,当身旁再多一个谄媚的嘴脸,自然没有任何吸引他的地方。

看来咸鱼摆烂法还是奏效的,孟欢在心里说。

可是……这样就没办法魅惑蔺泊舟了。

像是被他的软刀子捅在胸口,孟欢心情有一点儿郁闷。

但不管怎么说,今晚是自己赢了。

孟欢背着小手,头一次获得权谋博弈的胜利,摆出深沉的面孔,迈着深沉的脚步往回走。

院子里,侍女和男仆们磕着瓜子,正在猜测:“你们说王爷和夫人今晚几时睡啊?”

“呵呵呵,恐怕不会睡,要弄到天亮吧!”

“死鬼!净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他们兴致勃勃议论时,听到一声清脆生嫩的“我回来啦!”

众人一扭头,见孟欢背着手进院子,神色十分高深。

盘算时辰,现在甚至不过深夜,他刚去不久又回来,显然是没侍寝成功。侍女瓜子壳落下:“夫人……”

孟欢也抓了把瓜子:“怎么了。”

侍女们互相对了对目光,问:“夫人,又没侍寝吗?”

孟欢欣喜地道:“嗯!”

“…………”

侍女们的表情变得惊悚。

这个年代不讲究爱情,夫妻成亲都是开盲盒,蒙被子里脸都没看清就是睡,别的老爷们纳妾也是当晚睡,而夫人居然连着两次跟王爷脱了裤子却没有侍寝成功!

这说明什么,他们夫人甚至不是不得宠,而是王爷对他有意见,故意冷落!

侍女们哇啦哇啦放下瓜子开始安慰:“夫人,不要太伤心,恐怕是王爷近日眼疾复发,又公务繁忙,没有太大的兴致。”

“并不是夫人色相衰退。”

“夫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性格还讨巧,千万不要因为王爷一时的冷落而难过啊……”

“?”孟欢,“我没有难过啊。”

“夫人不要说了,奴婢们都懂。”说着说着,竟然有人拭起泪来。

这就是古代妻妾的可悲之处,依附于男子,倘若没有得到宠幸仿佛人生价值无以实现,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孟欢试图劝慰:“虽然王爷不肯与我行房,但好吃好喝都有,这就很好啦。”

“可……”

侍女们面面相觑,“可夫人得不到王爷的宠爱,不能尽妻子的本分,实在有违人伦,传出去别人要笑话的!”

救命,封建余孽真可怕。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孟欢认真说,“那是他们见识短浅。你现在走到院子里去,看看漫天的繁星,听听夏夜的蝉鸣和蛙叫,感觉微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有没有感觉到生命的博大和广阔,而人每天除了干活和顾家,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情呢?”

侍女:“…………”

知道没办法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孟欢躺往厢房里走:“姐姐们去睡吧,我也睡了。”

“是,夫人。”

侍女们纷纷退回厢房,只留外门一个男仆值夜。

周围陷入寂静后,孟欢拍了拍被子,准备入睡。

可是,额头似乎还有淡淡的凉意。

他想起了蔺泊舟轻轻点他的脑袋,姿态文雅,神色像是无奈至极。

……烫烫的。

孟欢抬手,轻轻摸了摸被他碰过的额头。

还有点热。

一想到蔺泊舟的体温,浑身像是发起了热病,开始不可抑止地升温。

孟欢嘟哝着翻了个身,将脸藏到被子里。

——高“契合度”的身体真讨厌-

接下来的几天,孟欢都没有见到蔺泊舟。

他本以为是这摆烂大法的劲道太猛,这天挺侍女们闲谈才知道,原来是蔺泊舟眼疾痊愈,重回内阁开始处理事务,恢复了以前的大忙人状态。

他当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权臣,府中氛围空前热闹,作为蔺泊舟的奴才们都很开心,主子越得势他们越风光,高兴极了。

孟欢心说:好吧。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蔺泊舟开始上班,那孟欢的寡居幸福生活也开始了嘿嘿嘿。

在院子里画了一上午的图,午时,听到侍女风枝叫吃饭,孟欢说了声“来了”,便放下画笔走进门上桌,看到菜却“咦”了声:“怎么只有三菜一汤了?最开始三十道,后来十道,现在直接变成四道了啊?”

风枝满脸凄凉:“夫人,唉。”

听她叹气,孟欢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因为我不受宠吗?”

“对,”风枝点头,“这王府里的奴才最会看人下菜碟,那晚夫人再未侍寝的事传遍,大家便没那么热心,开始怠慢夫人了。”

原来如此。孟欢坐下,对眼前的菜也很满意:“问题不大,四道菜也够吃了。”

风枝笑着说:“夫人真好养。”

其实说实话,不仅是府中其他下人怠慢,连这院子里的八个丫鬟和八个男仆都开始怠慢,只有风枝和几个小姐妹一直照顾他。

孟欢叫她坐下一起吃,正在推辞,门外响起了声音。

“夫人在吗?”

声音隐约有些耳熟,孟欢叼着鸡腿含糊地抬起头,先看见几条侍女和男仆的身影。

前段时间被蔺泊舟责罚过的徐芳姑,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满面笑容:“夫人吃饭呢?”

孟欢“呃”了一声,鸡腿掉进碗里,风枝连忙站起身往院子外走,显然要去找人,但被堵住了去路。

“你走什么啊?风枝,院子里的恭桶倒了吗?去倒吧。”

风枝低着头:“早上就倒了。”

“嗯?可我闻着怎么有臭味啊?是不是你内务没做好?”说完,徐姑姑便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说,“跪下。”

声音含着威严。

气氛开始微妙。

孟欢没再看鸡腿,而是看着眼前的徐芳姑,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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