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褚越刚回国便马不停蹄着手处理褚氏的事务。

宋思阳睡得沉,翌日醒来时床边空荡荡的,褚越已经出门了,给他留了张简短的字条。

“晚上回来。”

字如其人,笔锋似剑锐利强劲,有穿透纸背的力度。

宋思阳蒙蒙地在床上趟了会才起身,顺着房间出去在屋子里兜圈。

平层的装潢是灰白色调,很符合褚越一贯的审美——干净、清爽、简洁,但也有几分清冷,近五百平的面积只余下宋思阳一个人,太过静谧孤寂,他的脚步声都被空旷的空间无限放大,陌生的环境让他感到些许不安。

他来到开放厨房,白色的陶瓷桌上有酸奶和三明治,褚越留给宋思阳填肚子的。

宋思阳情绪不高没感觉饿,叼着吸管喝了几口酸奶,连三明治都没动,绕到灰色的大沙发上坐着,觉得太安静就开了电视,随便调了个频道播放着,也不看,就发呆。

骤然改变的生活令他无所适从,一时间难以习惯。

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大门传来动静,宋思阳以为是褚越回来了,高兴地循声望去,门口站着的却是个西装革履的陌生青年。

青年主动道:“宋先生您好,我是褚先生的生活助理,褚先生让我给您送午餐。”

宋思阳这才看见青年手中拎着的袋子,拘谨地起身,“你好。”

青年没进门,刚把东西放在玄关柜上就接到来电,继而对宋思阳说:“褚先生想让您接电话。”

宋思阳这才走过去,接过手机贴在耳朵上。

褚越清朗的音色响起,“在做什么?”

电视还在叽里咕噜播放着,宋思阳答:“看电视。”

褚越沉默两瞬,“午饭要吃,无聊就去书房找喜欢的书看。”

宋思阳说好,喃喃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六点半前到。”

结束通话,青年把门一关,屋子又沉寂了下来。

宋思阳打开包装精美的袋子,是蟹粉面,可他实在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点就咽不下去了,动作缓慢地搅着面,筷子迟迟送不到嘴边。

褚越是真的想一直把他关起来吗?

宋思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浅灰色的厚重金属入户门,挣扎半天,还是迈开腿走了过去。

他只是出去看看而已,褚越应该不会知道,这样想着,宋思阳尝试着开门。

可惜他不得窍法,弄了半天门巍然不动,正打算放弃时,大门轻微的咔哒一声,竟然自己开了。

宋思阳一愣,以为是自己无意按到开关,须臾眉梢浮现淡喜,忐忑地将门缓缓打开,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体。

入户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扇紧闭的玻璃门。

宋思阳犹豫几秒后走出了屋子来到玻璃门前,轻轻一推,丝毫反应都没有,他注意到玻璃门旁有个电子显示屏,好奇地凑过去看,机器感应到有人接近亮了起来,宋思阳的脸猝然出现在屏幕里,他吓了一跳连忙躲开。

机械的电子女声提醒,“人脸识别不通过,请重试。”

在寂静的环境里,这样的声音无异于电闪雷鸣,宋思阳心脏扑扑跳,恨不得把电子屏毒哑了,条件反射撒腿就往大门跑。

他惊魂未定,靠在重新关闭的入户门上,做贼似的呼呼喘着气。

电梯在玻璃门外,这就代表着如果没有褚越的允许,无人能进出这个楼层。

宋思阳心里说不出的感受,谈不上怨怒,但多多少少有点闷闷不乐。

蟹黄面已经坨了,宋思阳没有再动,关了电视打算回房间躺着消耗无趣的时间,路过书房时想到那台被褚越放在抽屉里的手机,脚步渐慢,他甚至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但静静地站了会,最终还是蔫蔫地放下企图开门的手。

嵌在高处的隐形摄像头将宋思阳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

褚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时不时被拱出一个弧度的被子。

他忍不住试探宋思阳有几分情愿待在他身边,入户门是他远程操控打开的,宋思阳果然还是存了想走的心思,但那又如何,他既然有办法把人关起来,就不会再给对方离开的可能。

手机也是故意当着宋思阳的面放的,如果宋思阳打开抽屉,想必就能发现里头空无一物。

褚越为宋思阳的“及时止损”感到几分欣慰。

被子的动静渐渐小了,宋思阳闭眼露出小半张脸,想必是觉得在被子里钻来钻去太无聊又睡起了觉。

褚越的唇角微微往上扬,秘书敲门他才敛去笑容,重新投入繁忙的公务里。

在江景房接近一周的生活既漫长又简单。

白天宋思阳一个人在家,大部分时间是睡觉,睡不着就看书看电影。

傍晚褚越会回来,一起吃过晚饭到露台看江景,给他看手机的信息——宋思阳的社交网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他不主动联系人,也少有人联系他,信息量不多。

倒是柳鹤来询问过他离职后的打算是什么,褚越让他自己回,实话他是不敢说的,敲敲打打,选了个万能答案,“想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柳鹤没有再回,手机又交回到褚越手里。

两人待在一起亲亲摸摸显然不够,必然要进行更深层的交流。

宋思阳确实喜欢跟褚越亲近,但也有点吃不消这样的强度,太过频繁的性.事让他白天的上午都懒洋洋地赖在床上,也就减少了许多胡思乱想的时间。

一周后,褚越带宋思阳换了住处。

车子远离热闹的市区,近一小时的车程,宋思阳一路上都沉默着,随着眼前场景的不断变换,人烟也越来越稀少,他大抵能猜到褚越要把他关到更为隐蔽的地段。

真真正正的与外界隔离。

说不恐惧是假话,宋思阳放在腿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前天宋思阳见到了多日不见的熟人,张医生亲自上门给褚越送药,有意无意跟他透露褚越这几年的身体状况。

“手术是我老师操刀,很成功,但到底是开了个洞又补上,身体再如何恢复也不比从前。”

“心脏是人体极为重要的器官之一,一旦出问题,连抢救都来不及,分分钟能要人命。”

“褚越算好运的,从他七岁我就跟着老师跟踪他的病情,作为他的主治医师,我比谁都知道他捡回一条命有多不容易。”

“按时吃药,切忌劳累、情绪起伏过大,多休息,保持心情愉悦,这样才能有效减少他发病的概率。”

张医生这番话是不是褚越授意宋思阳不可得知,但每一个字宋思阳都听进去了。

车子在私人庄园别墅停下,宋思阳也回过神,透过斑驳的树影看着这栋即将用来幽禁他的屋子,又回眸望着身侧的褚越。

对方棱角分明的侧脸浸在金灿的光晕里,暖阳如水一般从光洁的额头淌下去,照得黑曜石一般的眼瞳越发幽深。

他没有办法再次承受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涣散时带给他的痛苦。

宋思阳抿了抿唇,主动下车走进奢华的牢笼里。

褚越站在他的身后,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低声问:“喜欢这里吗?”

这里环境清幽,极为养人,半点挑不出错处。

宋思阳却没心思欣赏风景,肩膀微沉,慢慢地点了下脑袋,沉默地盯着地面的一颗形状奇怪的小石子。

“看那是谁。”

褚越的声音又吸引了宋思阳的注意力,他抬起头,见到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敞开的纯黑色实木大门前,惊喜得微微张唇,唤道:“陈姨!”

又回头看褚越,眉眼间的沉闷消散一些,笑问:“陈姨和我们一起住吗?”

褚越颔首,“嗯。”

“你怎么不告诉我?”

褚越牵着他的手往里走,“现在不就知道了。”

宋思阳太容易满足,见到熟悉的人,又想到不用自己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别墅里,终于有点笑意。

自褚越去了国外后,陈姨回了姚家照顾何老太太,听闻褚越要调她回来照看宋思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当年的事情她看在眼里,虽有一点埋怨,但宋思阳为人如何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因此更多的是心疼,如今再见,说不出的感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思阳红了眼眶,“陈姨,好久不见,你一切都好吗?”

“都好都好,你和小褚好好的我就高兴。”

陈姨哎呀了声,“我煮了绿豆汤,你俩来的时间正好,我去舀了都喝一碗,去去暑气,这天可真热”

宋思阳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陈姨时的光景,也是这样的盛夏,对方也是这样和蔼热情,时过境迁,好似一切都没有改变。

褚越和宋思阳的卧室安排在二楼,远处有一片人工湖,围着一圈法国梧桐,日影绰约,将梧桐树翠绿的叶子照得油亮。

宋思阳意外地在室内的玻璃展示柜里见到了灰底红身的积木小船,和姚云送给褚越的毛绒花栗鼠摆在一起。

褚越从背后连同着双臂将他整个人包裹在怀里,下颌抵在他的肩上,轻声说:“以后就待在这里好吗?”

宋思阳心里很清楚,无论他的答案是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但他还是想让褚越安心,微微笑着点了脑袋,“好。”

褚越将他翻过来,掌心一寸寸摸他的脸,很轻柔地吻他。

宋思阳垂在身侧半握的手无力地松开,改而握住褚越腰侧的衣物,与对方交颈湿吻,顷刻双双倒在大床上,不多时就没有了阻隔。

在青天白日里做这种事宋思阳放不太开,褚越把他摸热了,揉化了,一点点吃进肚子里。

窗外燥热的夏日将空气照得扭曲,宋思阳失神望着不断晃动的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难过,只是很轻微的一点,随随便便就被撞碎了。

爱能回答所有的问题。

是他自愿连灵魂都跌堕进褚越打造的樊笼里。

在庄园别墅的日子很安逸。

除了陈姨外,褚越还请了两个轮班的家政阿姨和一个男帮工,这些叔叔阿姨都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见过不少家族的秘事,专业性强,即使知道褚越和宋思阳这段关系的畸形也不会多嘴。

宋思阳起先很是不自在,褚越看他看得太紧,他出不了大门,在外人看来他的身份无异于被圈养的金丝雀、菟丝草,他不想被人误解就不大乐意见生人,总是躲着新来的帮工走。

但几个帮工总是对他和和气气,也从来不乱嚼舌根,随着相处的时间渐长他也就明白大家并没有看轻他,总算是适应了这样怪异的生活。

宋思阳的手机被没收,也没有社交,褚越便给他买了很多杂书打发时间,又在院子里迁了各类花花草草让他去捣鼓,还计划在冬日前搭建一个恒温的玻璃花房,冬季的院子也得以保持鲜亮。

对捣鼓花草这件事宋思阳似乎很有兴头,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院子观察自己撒下去的种子,如此过了一个多月,他养的花不是被虫子咬死就是施肥太多营养过剩饱死,就算有侥幸存活的也蔫儿吧唧一看就活不了几天,愁得他晚上睡不着起来翻相关书籍。

因此别墅又添了个花匠,兼顾教导宋思阳花卉知识和照顾满园的花两个任务。

褚越很忙,但除了出差外,每天无论多晚都会赶回来,兴起时就拉着宋思阳上床,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宋思阳在喘息中听见激烈的心跳声总难以心安,可通常他刚劝一句就会被褚越捂住嘴,于是所有破碎的、粘腻的、担忧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只剩下扑扑的呼吸与此起彼伏的闷哼。

温热的大掌揉了揉宋思阳睡得红润的脸颊,穿戴完毕的褚越俯身在额头落下一吻,“今天会晚点回来。”

宋思阳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抱着褚越主动索吻,黏糊道:“不要太累”

褚越走了,卧室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宋思阳却有点睡不着,摸了摸床边空荡荡的位置,盯着从未拉严实的飘窗处透露的一缕朝阳。

从主卧的窗台往下瞧,有他种下的几株蔷薇,前几天刚结了花苞,再过不久就能长出娇艳欲滴的花朵。

其实他未必有多喜欢种花,但总要找点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每天的日子有了盼头才不会觉得太过于漫长。

此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褚越将他养在这里却并未完全放下戒心,他想让褚越不必那么草木皆兵,既然自己主动走进了这里就不会跑的。

宋思阳在卧室里歇了会,突然听见楼下传来骚动声,他走到飘窗往下看,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神情微微一凝。

竟是褚明诚和温洋,新来的帮工正阻拦着他们进院子。

卧室门被敲响,陈姨慌张道:“思阳,你待在房里别出来,我已经给小褚打电话了。”

宋思阳应了声,“好的陈姨。”

来人是褚越的父亲,气场强大,帮工几个回合还是败下阵,褚明诚和温洋一前一后而来,走近了,两人抬起头看向飘窗处的宋思阳,褚明诚目光阴鸷,温洋的眼神却很复杂。

当日褚明诚冰冷的威胁犹在耳边,“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褚越面前。”

宋思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祈祷对方不要上来找他,又希望褚越能早一点赶回来。

他的祷告无效,不多时,门口传来陈姨焦急的声音,“小褚说过谁都不可以进房”

来的是温洋。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宋思阳思索再三,不想陈姨难做,前去打开了门,看向温洋,友好地笑了下。

温洋也打量着他,半晌道:“方便单独聊几句吗?”

宋思阳说好,然后从房间里出来,顺手将门带上。

这是他和褚越的主卧,连陈姨都很少踏足,他自然也不可能放温洋进去。

陈姨担忧地看着他,他摇头,“没事的。”

两人便站在卧室外的走廊说话。

宋思阳紧张地将手藏到背后,很是忐忑:“陈姨不在,你想和我说什么就说吧。”

温洋注视着眼前眉目温软的青年,当年他被作为代替品送到褚越身边,信心满满想取代宋思阳的位置,结果却不如他所愿。

四年,褚越还是没能忘记宋思阳,甚至一回国就重新秘密地与宋思阳在一起。

坦诚讲,温洋确实嫉妒对方得到褚越的青睐,但他并非没有尊严,明知褚越心里没他却非要跟宋思阳一决高下。自取其辱的滋味早在跟褚越自荐枕席却被拒绝时品尝过了,他只是很不甘心。

“褚越在国外的时候是我陪着他,就跟你当初陪着他一样,”温洋开口,“你能为褚越做的,我也可以。”

宋思阳的脸色白了一分,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艰涩地嗯了声。

“你既然都放弃褚越了,为什么还要跟他纠缠不清?”温洋语气染怒,真心实意为褚越打抱不平,“宋思阳,你答应过褚先生不再见褚越,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温洋顿了顿,有几分难以启齿的,“我跟褚越同吃同住四年,喜欢他不比你少,我跟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方模棱两可又暧昧的话语似在暗示着什么,宋思阳不是未经人事的稚子,当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心脏刹那像是被揉皱了的纸张,怎么铺都铺不开。

不管对方所说是真是假宋思阳都觉得难堪至极,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

温洋占了上风,表情却不比宋思阳好看多少。

今日褚明诚将他带到这里,他甚至不需要多加揣测就知道褚明诚要他说些什么,可是此情此景又让他倍觉可笑。他所言尽是些自欺欺人之语,难道宋思阳相信了就会成真吗?

只要褚越一到,他的谎言不攻自破。

温洋往走廊尽头看了看,褚明诚正在等待他的“捷报”。

他咬了咬牙,自尊心让他不愿意再厚颜无耻地撒谎,更担心褚越知晓他被妒忌蒙蔽双眼后胡言乱语而记恨上他,犹豫再三,想告诉宋思阳真相,“刚才那些话”

楼下突然传来动静,是褚越回来了。

褚明诚正在客厅欣赏墙上的一幅字画,见褚越到来,还未开口,褚越便道:“有什么事情等我见过宋思阳再说。”

他不顾褚明诚大步上楼,在主卧门口见到低垂着脑袋的宋思阳。

温洋咬唇,急忙上前。

褚越一心记挂宋思阳,绕过对方就要走,温洋慌张地攥住他,低声道:“褚越,我,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没办法,你父亲”

宋思阳听不见温洋说什么,只看着握在褚越袖口的手,目光闪烁。

褚越唇角微抿,快速甩开温洋,冷声道:“你先下去。”

想也知道温洋跟宋思阳说了什么,褚明诚挑拨离间的功力向来一流。

他走到宋思阳面前,注视着对方苍白的脸,应当先说些安抚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忍不住试探,“你们聊了什么?”

宋思阳背脊一麻,逃避一般地不敢看褚越的眼睛,喉咙堵塞,“没什么。”

褚越沉声,“真的没什么?”

宋思阳盯着地面,他知道他不应该相信温洋的一面之词,可事发突然,到底还未能理清乱成麻线的思绪,含糊地嗯了声。

褚越闭了闭眼,既觉恼怒又感痛心,他宁愿宋思阳质问他,也不想对方当作无事发生,“那好,在这里待着,不准下楼。”

宋思阳讷讷地颔首,目视褚越的背影越走越远,突然想到褚明诚还在楼下,心慌意乱,忍不住去追逐,不敢露面,便躲在走廊偷听父子俩的对话。

温洋已经不在别墅里,褚明诚冷眼看着褚越,“金屋藏娇,你学的好本事。”

褚越在国外的这几年几乎都按褚明诚的意愿做事,至少明面上是如此,因此父子俩难得地和睦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而这种表明的平静随着宋思阳的出现又被打破。

褚明诚是典型的极端父权主义者,忤逆他者便用强权压制,血肉至亲于他而言也只能是提线木偶,他打压褚越,阻挠褚越与宋思阳的来往,并非真心为儿子着想,无非是享受自己的权势带来的快感。

一旦褚越有脱离他掌控的趋势,便再造一个听话的“褚越”出来,他的私生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两个月,已经是目前的褚越能瞒住褚明诚的最长时间。

不要轻易将软肋暴露在敌人面前这个教训褚越已经领教过一次,他不想再受教第二次了。

“只是养一个无关紧要的情人,也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

褚越声线清冷,仿佛在说一只蝼蚁、一点泥屑,那都是无需挂心的事物。

“他当年害我丢了半条命,怎么我连处置他都不行吗?”

“是你教我在生意场上不能给对手留喘息的空间,对待背叛过自己的人不也是如此?”

“你要是真想查,也该查到宋思阳连这栋屋子都走不出去。”

“你说得对,确实是金屋藏娇。”

宋思阳躲在暗处,听着褚越满不在乎的口吻,像是泡进了酸坛子里,连指尖都酸软得抬不起来。

褚明诚疑信参半,冷笑,“你最好记着自己的话。”

“玩玩而已,”褚越左手微微握了起来,神情淡漠,“宋思阳也不会例外。”

随着褚越话落,宋思阳的世界海沸山摇。

他控制不住发抖,不敢再听,怕承受不了太多锥心之痛,仓惶逃离。

褚明诚气势汹汹而来,趾高气昂离去,短短不到半小时就给这块安宁闲适的住处增添了沉重的阴霾。

褚越静默地目视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五指紧攥成拳,血液在浮起的青筋下翻腾滚动。

半晌,眼底深重戾气尽褪,又恢复了素日沉静的模样。

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与这只豺狼周旋。

作者有话说:

小褚(把老婆揣兜里,轻轻拍拍):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接下来就是解除误会and回到四年后谈谈谈恋爱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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