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宋思阳想讨何明慧喜欢,足足剪了十八个不同样式的窗花,近晚饭时拿给老太太选。

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挑来挑去,看不出喜不喜欢。

宋思阳很是忐忑,褚越握着他的手,“不经意”地将他不小心剪出一道小口子的指头给老太太瞧,话是对着他说的,“还疼吗?”

褚越维护的意味太明显,何明慧心如明镜,板着脸道:“少在我面前整这些小心思。”

宋思阳闻言咻地将手藏在背后,他极少表露出自己的情绪,现在却略带埋怨地瞧了褚越一眼。

褚越笑笑,仍是风轻云净的模样。

老太太挑了会说:“明儿找个时间贴上吧,院子的几个窗户还有大门也贴两张,就贴鱼跃龙门,别贴歪了,有剩的你们自个儿做主。”

宋思阳一喜,连连点头。

一旁打着游戏的姚隐抬起头扬声道:“我也要贴!”

老太太嗔道:“都快吃饭了,还玩游戏?”

“打完这把就不玩儿了。”姚隐手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着,分心看向宋思阳,笑嘻嘻道:“表嫂,过几天我们去院子放冲天炮吧。”

宋思阳条件反射地寻求褚越的意见,见对方点头,才应说好。

姚隐见了,撇撇嘴,“表嫂你也太听表哥的话了”

宋思阳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没回话,弯腰去收铺在桌面的窗花,褚越见状跟他一块儿收拾。

何明慧的目光落在紧挨着的二人身上,若有所思。

年初六晚,一吃完饭姚隐就兴冲冲拉着宋思阳去院里,将堆在小仓库里的珍藏拿了出来,满满当当两大箱烟花炮竹。

褚越皱眉,“禁炮禁烟你知道吗?”

姚隐这个年纪的小孩最是好玩,不以为然,“我们偷偷玩儿,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再说了,里面都是沙炮,炸不死人的。”

他说着要去牵宋思阳,褚越挡住,随手翻了翻,拿出几串危险系数较低的仙女棒,不容置喙道:“其它的收起来。”

姚隐不肯,气道:“表哥,你太扫兴了,你没看见表嫂很想玩儿吗?”

这几日姚隐总是表嫂表嫂的叫,宋思阳私下让对方改口没能成功,被迫习惯了这个称谓。

此时他猛地被点名,整张脸都绷紧了,见褚越回头看他,连忙否认,“我没有。”

姚隐更气了,“你那么怕表哥干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褚越闻言周身冷了几度。

宋思阳缩了下肩膀,抱住对方的手臂,轻声说:“乐乐还小,别跟他置气。”

褚越却似很介意姚隐的话,“你怕我吗?”

宋思阳一怔,慢慢摇头。

褚越深深注视着他,又问:“那你想玩吗?”

宋思阳确实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点兴趣,他小时候在盛星每年过年都会跟院里的孩子放烟花玩,那是一年到头最开心的日子

他看了看褚越手中的仙女棒,正想摇头,褚越沉声道:“说真话。”

宋思阳这才实诚回:“想玩。”

姚隐还在生气,但碍于褚越的气势怒不敢言,甚至已经打算把东西往仓库里搬了。

宋思阳话落,他顿时找到盟友,得意地看着褚越,“我就说表嫂想玩吧。”

褚越沉默两秒,将仙女棒放在一旁,弯腰在箱子里拿出几个三棱锥形状的烟花,终究做了让步,“打火机。”

宋思阳想凑过去瞧,褚越嘱咐道:“你和姚隐退后,我点火。”

姚隐不情不愿道:“我想自己点。”

褚越一记冷厉的目光扫过去他就噤声,乖乖拉着宋思阳退到安全区域。

院子有块水泥空地,摆着几个盆栽,褚越将盆栽挪开后把几个三棱锥烟花摆上去。

宋思阳担心对方没有经验会被烫伤,忍不住道:“动作要快些。”

褚越半蹲下身子,滋啦一声点燃了烟花,不紧不慢起身朝宋思阳的方向走去。

牵引线像是火蛇一般烧到尾部,噌的迸发出璀璨的烟花,橙黄色的火花如同漫天坠落的星星将院子点亮。褚越背对着火花,冷峻的五官上流淌着淡淡的光晕。

宋思阳凝视着星火里而来的身影,心里有簇小火苗越烧越旺。等褚越走近了,忍不住地上前一步靠近,五指顿时被对方紧攥在手心。

姚隐瞧见两人紧握的十指,揶揄道:“表嫂怎么只牵表哥的手,不牵我的啊?”

宋思阳面皮薄,两颊的红晕一层层往外渗,想把手从褚越掌心里收回来。

褚越却握得更紧,浅笑着对姚隐说:“再多话,年后让舅舅给你多报几个兴趣班。”

姚隐哼哼两声,这才闭了嘴。

几个烟花陆续放完,又点了几只仙女棒,其它易燃品褚越不让碰,兴致盎然的姚隐也没了办法,嘟囔着全收了起来。

宋思阳知道褚越是怕这些东西有危险,安慰了姚隐几句。

三人回到屋里,老太太和儿子儿媳妇在谈话,招呼几人吃蜜果。

姚隐大大咧咧坐下,咀嚼着车厘子,心血来潮道:“表嫂你明天跟我出去玩儿吧,我带你去溜冰。”

明天是年初七,该拜的年该走的亲戚都已经走了个过场,姚隐全然空闲了下来,开始琢磨着娱乐活动。

此话一出,客厅陡然静了一瞬,姚隐不明所以,“怎么了?”

宋思阳放在大腿上的十指收了收,回道:“我不会溜冰”

事实是褚越不可能放他单独出门,这一点在场的只有年幼的姚隐不知晓。

“我教你啊,”姚隐坐到宋思阳身边,“不然我们也可以去娱乐城玩,我带你打游戏。”

褚越一直没出声,宋思阳心里打鼓,还是摇头。

姚隐不太高兴,“你来这儿好几天了,怎么都不出门啊?”

宋思阳答不出来。

姚家夫妇对视一眼,正想让儿子闭嘴,老太太突然发话,“整天闷在家里像什么样子,明儿个跟乐乐出去玩。”她又看向褚越,“你林伯说想见见你,就明天,你跟我走一趟。”

褚越沉吟片刻,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缓缓道:“宋思阳留在家里吧,过几天我再带他出去走走。”

何明慧脸色微变。

就连姚隐就察觉出点不对劲,不禁嘟囔道:“又不是坐牢,还不让人出去了”

客厅的气氛刹那凝固下来,宋思阳眉心狠狠一跳。

姚家舅舅打圆场道:“姚隐,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你过来,我跟你说说你的功课。”

姚隐哀嚎一声,“爸,大过年的,你别提这个成吗?”

一点小插曲就这样翻页,褚越和宋思阳没多待,不一会儿就上楼了。

关了门,宋思阳将卫衣脱下来,见褚越似乎并未将在客厅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但仍不敢放松。

这四年间,褚越时不时会试探他想不想离开,如果方才他应了姚隐的邀请,想必褚越又要不高兴了。

他主动爬上床抱住褚越,小狗撒娇一般在对方的颈窝里蹭着,抬起清炯的眼睛,软声询问,“我们是初九回去吗?”

褚越的掌心贴在他的腰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很想回去?”

回到那栋用来关着他的,丝毫没有自由的屋子?

宋思阳被托着趴到褚越身上,嗯了声。

两人交换了个黏糊的湿吻,褚越抚宋思阳的背脊,说:“今晚玩得开心吗?”

宋思阳想到璀璨的烟火,神情雀跃,真心实意地说:“开心,”又问,“乐乐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

“外婆太溺爱他了,要什么都给。”褚越凝视着宋思阳,突然低声问,“你呢,你想要什么?”

褚越的眼瞳黑得很纯粹,幽深得光都透不进去,像张深不见底地网将宋思阳罩住。纵然宋思阳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压迫感,仍有几分心神不定。

他觉得褚越还是在意姚隐在客厅那几句无心之语,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变着法子在考验他的真心。

宋思阳只好将自己一颗热忱坦诚的心都捧给褚越看,他亲亲对方突起的喉结,小声说:“要你。”

褚越不肯罢休,追问道:“只要我,不要别的?”

宋思阳趴在对方身上,自然听见胸腔下一跃一跃有力的心跳声。他攀着对方的脖子,贪恋地将整个人都埋到温暖的怀抱里,闷闷地嗯了声,“只要你。”

褚越瞧不见宋思阳的神情,将人翻身压倒,亲了下去。

宋思阳羞涩且热切地回应对方的吻,像是一只最为温驯的羊羔,把自己最柔软的肚子都袒露在对方眼里。不管落下的是轻柔的抚摸还是粗重的吮吻,他都乖顺地放平身躯,没有一点点反抗的意图。

可是在今晚,也许是热烈的烟火点燃他内心的渴望,也许是姚隐的邀请让他多出几分向往,那些所剩无几的被压抑在最深处的东西像是被外界的香甜馋到了,纷纷好奇地探出脑袋,叽里呱啦地问他:你怎么还不带我们出去玩?

他的出神惹得褚越不快。

宋思阳闷喘了声,所有神思又回归到褚越身上,哽道:“别弄进去”

褚越亲亲他湿润的眼角,“明天我跟外婆出门,你呢?”

宋思阳仰着汗津津的脖子,断断续续道:“我,我在房间”

“嗯,初九我们就回家。”

宋思阳紧搂着对方的脖子,因为过密的快.感颤个不停,带点儿可怜兮兮的泣音,“好。”

他逃避地不做二选。

作者有话说:

何老太太(扶老花镜):该出手时就出手,是时候让老太婆我教孙子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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