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番外一 安

晏阑绝对是个执行力强的人,这点在办案上就能看出来,只是苏行没有想到,在筹划婚礼这件事上,晏阑同样执行力超强。

前一晚刚刚答应了晏阑可以办一个小型婚礼,第二天一早苏行就在茶几上看到了几个备选国家的地理位置、风土人情和气候温度。

苏行接过晏阑送来的豆浆,稍一挑眉,说道:“我反悔了。”

“为什么?”

“你绝对是早有预谋。”苏行指着桌子上那一摞堪比论文厚度的资料,“从纸张褶皱程度和上面的油墨印以及味道来判断,这不是你今早刚准备的。所以即使我昨晚强烈反对,你最终也会趁着我无力反抗,把我绑到婚礼现场,对不对?”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晏阑捏起一片面包,“我承认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不过我是想如果你坚决不同意办婚礼,咱们就从这里选一个地方去度假。”

“借口!”

“实话。”晏阑敲了一下苏行的脑门,“我当然会尊重你的意愿啊,互相尊重是前提,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苏行叹了口气,半晌才说道:“不能超过五十人,不要太隆重,那些花束、气球乱七八糟的都不要。婚礼之前不许再出幺蛾子,别给我搞什么当众求婚之类的。”

“好,都听你的。”晏阑开始计算,“我爸、舅舅一家、队里的几个小崽子们,还有江局和刘副局,顶多再加一个吴厅,我这边的就这些了。剩下的就是王老一家,还有你的朋友。怎么数也到不了五十个吧?”

“嗯。”苏行应了一声,接着说,“那就找个假期吧,不然大家都不好请假。”

“春节呗。”

“一年一度团聚的日子,你让他们抛开家人来参加婚礼,这合适吗?”

“我说合适就合适。”晏阑把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我上班去了,你今天没事的时候看看,其实也不限定就这几个地方,晚上回来咱俩再聊。”

“知道了。”

苏行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一摞纸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拿起它走进客卧————现在已经是专属于他的书房了。

“这时间也太紧了!”柳清莹戴着蓝牙耳机,一边看文件一边说,“从现在到春节满打满算都不到三个月了,我上哪儿给你们找场地去?我说你就这么着急吗?————这个数据不对,市场部那帮人再这么糊弄我就直接给他们打包扔到非洲去!”

秘书拿着被打回的文件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柳清莹对着电话那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我就是通知您一下,另外我的积蓄也就够买一对戒指的,其他费用得您贴补我。”

“你怎么不找晏曜说去?!”

“咱家钱都在您手上,我才不去绕那圈子。我估计最贵的也就是个包机钱,其他的应该花销不大,您先忙着,这周末回家吃饭的时候再说,挂了。”晏阑一点不给柳清莹说话的余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柳清莹转手就给晏曜发了个消息:【你外甥要造反!】

一直到第三天,苏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晏阑说的“婚礼”是认真的,因为此时他正被柳清莹和晏凌堃带来的量衣师来回摆弄着。

“灰色不好。晏阑可以穿灰色,小苏这身体还没痊愈,灰色会把人衬得更没精气神。”

“这个蓝太丑了!像卖房的!”

“紫色也不行,穿不好就跟空少似的。”

……

苏行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被晏凌堃抢先拦下了:“千万别打断。我妈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你让她过过瘾吧。”

苏行只好作罢,任由量衣师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晏凌堃笑着说道:“小哥,你身材是真好,穿上西服绝对好看。”

苏行一愣,连忙说道:“别这么叫我,叫名字就好,你可比我年纪大。”

“但是你辈分大啊。”晏凌堃压低了声音,“上次我妹直接叫你名字,回家让我妈这一通念叨。咱们私下里不拘这些,当着我妈的面还是在意一些吧。”

“其实我不想这么麻烦你们。”苏行说,“这本来就……”

晏凌堃打断道:“这些年我爸妈一直偏心我哥,说到底还是因为姑姑的事情,现在我哥的心结解开了,我爸妈的心结也就跟着解开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真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可我还是觉得这太破费了。”

“我姑姑当年拿着公司一半股份,这些年虽然股份重组之后明面上没有她的份额了,但实际上属于她的那一份每年都在以各种形式补贴到我哥名下。我哥不要不代表他没有,现在花的钱也都这些年家里替他存下的。”晏凌堃笑了笑,“我哥那人就是特别拧巴,姑姑身故之后他和爷爷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爷爷放弃继承,所以那些钱全都是他的,而且名正言顺,怎么挑都挑不出毛病来,可他就是不要。大家其实都知道他怎么想的,他既不想靠我姑父,也不想靠我爸妈,所以这些年也就都顺着他,他说不要就不给他了。反正房和车都给他置办齐了,他自己也不缺钱花。”

“他在有些方面确实挺……挺轴的。”苏行说。

“所以啊,你能忍得了他,我们都觉得挺神奇的。”晏凌堃看量衣师已经完成了工作,立刻扶着苏行坐到沙发上,“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哥那是撞到南墙就直接拆墙的人。其实最开始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对你用了什么强制手段。”

“没有。”苏行笑着摇了摇头。

“前段时间你住院的时候,看他那个样子我才知道,有些人不是没有心,他只是不把心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上。”晏凌堃撇了撇嘴,“原先我哥心里只有工作,现在是工作和你,不管怎么说,能有你拴着他,我们多少心里放心一些,最起码他下次再出任务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玩命。”

“他肯定还会拼命的。”苏行淡淡地说,“我们都是警察,那身警服穿在身上,就意味着心里早就做好准备随时抛弃自己的一切。”

“对,你也是警察。”晏凌堃无奈地掐了下眉头,“这一家子这么多警察,以后提心吊胆的日子更多了。”

“那倒也不至于。”苏行安慰道,“毕竟都是小概率事件。”

“你们俩聊什么呢?”柳清莹把平板从后面递到二人面前,“量完了不过来帮我选衣服?!”

晏凌堃接过平板说道:“妈,小哥都说了就是一个小型的家庭聚会,你干什么弄得这么严肃?”

“就算再小型,该正式也得正式。”柳清莹看向苏行,“小苏你看看,喜欢什么颜色?”

“我什么都可以。”

“别啊!”晏凌堃拿着平板划了几下,“你好歹给几个颜色备选,做出来之后看看上身效果再最后决定。我觉得你穿白色应该挺好的,上次回家的时候你穿着我哥那件帽衫就挺精神。”

“对!白色好!婚礼上基本都是黑白配的,新娘白色新郎黑色,而且黑白经典色不会出错。”柳清莹说道。

“……”苏行心想:就算黑白配也应该我穿黑色吧?

晏凌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苏行,低声问道:“小哥,你们俩到底谁应该穿白色啊?”

“嗯?”苏行立刻开始装傻,“谁穿着好看就谁穿呗,我不挑的,都你们说了算。”

晏凌堃大概是碍于身份和柳清莹在场,并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只是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等送走柳清莹和晏凌堃之后,苏行立刻给晏阑发了消息:【凌堃问我咱俩应该谁穿白色。】

晏阑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我现在不忙,你说。”

“舅妈说婚礼都是新郎穿黑的,新娘穿白的。”苏行顿了顿,“你觉得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而后晏阑说道:“咱俩穿同一个颜色。”

苏行压住笑意:“好,都听你的。”

“你在憋笑是不是?”

“没有。”

“你就是在笑。”晏阑压低了声音,“说好了这事不跟别人说的,舅妈和凌堃也不可以,谁都不能知道!”

“嗯,我没说。你忙吧,不打扰你了。”苏行飞快地挂断电话,伏在沙发上笑出了声。

婚礼的两位新人,一个踏实地在家养身体,另一个则每天扎在市局里忙碌,本该是最上心的两个人变成了最不在意的两个人,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去吃顿饭一样。柳清莹忙前忙后,连带着家里都有“鸡飞狗跳”的态势,晏阑好不容易有一个不加班的周六,柳清莹本想抓住他们俩人说一下婚礼细节,却扑了个空————清晨七点,苏行和晏阑都不在家。

同一时间,陵园内。

苏行再一次来到父母的墓碑面前,距离上一次他来这里,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案子破了,逍遥了十六年的凶手终于跪倒在法律的铁钳之下。很多人都以为他应该开心,应该雀跃,应该有沉冤得雪之后的欢喜。但实际上他很平静,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晏阑拍了拍苏行的肩膀,说:“我去旁边等。”

“不用。”苏行伸手拉住晏阑,“我没什么想说的,就是来看看。”

“那我在这儿也不合适。”

苏行笑了一下:“领导,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什么没意思?”

“你兜里那东西是不打算给我了吗?”

晏阑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我兜里?我兜里什么都没有啊。”

“我以为你今天带我来这里是有别的含义,看来是我想多了。”苏行转而对着墓碑说道,“爸,妈,你们觉得我还要不要跟这样的领导过下去?”

“过!当然得过!”晏阑立刻抓过苏行的手,把口袋里的盒子放到了他手心。

苏行挑了下眉,笑意盈盈地问:“就这样?”

“啊?还要怎样?”

“不给我戴上?”

“戴!这就戴!”晏阑手忙脚乱地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套到了苏行的无名指上。

“嗯,审美还可以,勉强接受了。”

晏阑:“……”

苏行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沉默了一会儿,再一次开口说道:“我很好。”

“是我们会很好。”晏阑轻轻握住了苏行的手。

“走吧,去看你妈。”苏行说。

“好。”晏阑抬起手把苏行的围巾又拢了拢,“你手又凉了,咱们快去快回。”

“我手什么时候不凉?”苏行趁势把手放进晏阑的大衣口袋里。

晏阑在口袋里攥住苏行的手,说:“你真不是个浪漫的人,就算发现了我要给你戒指,也不能就这么戳穿我啊,我设计好的台词都被你搅和了。”

“说那么多干什么?”苏行挠了一下晏阑的手心,“难道不说台词戒指就不能给我了?”

“你就不好奇我想说什么吗?”

“无非就是跟我爸妈表一通忠心,说你会永远在我身边。”苏行淡然地说道,“死人就已经无知无觉了,更别说我爸妈现在都只剩下骨灰了,你这话不就是说给我听的吗?至于你会不会永远在我身边,这事我从来就没想过。虽然‘永远’这个词听着挺美好的,但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发誓赌咒的时候是真心,未来某一天离开的时候也一定是真心,人都是会变的。”

“苏行!你说什么呢!”

“实话。”苏行捏住晏阑的手,“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难不成你还想从我嘴里听出什么花言巧语?”

“那你也不能质疑我对你的心!”

“我没有质疑。”

“你就气我!”

苏行没再说话,安静地走到了晏曦的墓前。他和晏阑并肩立于墓碑之前,说道:“上一次来的时候情绪不太好,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阿姨别介意。刚才我们去看了我父母,现在再来看看您,按照晏阑的话说,我们这就算是见过家长了。”

晏阑有些意外地看向苏行,就听苏行接着说道:“晏阑是个好人,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虽然我不信鬼神宿命,但也不得不承认,我们俩就是有缘。从十六年前那场爆炸开始,我们两个人在各自的轨迹上继续前行,中间又有过短暂的交集,直到现在……在我可以预见到的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大概我们会继续在一起。我确实不相信所谓‘永恒’,但也确实觉得我们俩应该能一直走下去,所以现在我决定要打破一下自己的固有思维。”

“你……你要干什么?”晏阑有些发懵。

苏行笑着转过身面对晏阑,指着晏阑的口袋说道:“你自己戴上吧。”

晏阑在口袋里摸了一下,然后愣住了。

苏行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晏阑,略带嫌弃地说道:“领导,你太丢人了。”

“你才丢人!”晏阑说,“凭什么我就要自己戴?你给我戴上!”

“幼稚!”苏行把戒指套到了晏阑的无名指上,“你这个样子真的丢人!”

晏阑吸了一下鼻子,说道:“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听不到你的承诺。”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舅妈说你傻了,你确实不怎么聪明。”苏行往旁边迈了一步,“不打扰你,我先回车上了。”

晏阑三步两步就追上了在步道上慢慢往回走的苏行,直接搂住他的肩膀,问道:“你跑什么?”

“我哪跑了?你这不是追上来了吗?”

“强词夺理!”晏阑问,“你怎么会这么冷静?”

“医生说情绪激动不利于我身体恢复。”

晏阑:“……”

“冷,回车上说。”

苏行快速地钻进了密封极好的车里,抢先一步打开暖风。晏阑叹了口气,把座椅加热也打开,还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杯热咖啡塞到了苏行手里。

“你以前也这么怕冷吗?”

苏行抱着热咖啡,半天才回答道:“如果不是今年气温低的话,那就是我身体还没恢复。”

晏阑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一拍大腿:“我决定好婚礼去哪了。”

“啊?”

“去墨尔本!”晏阑说,“那边是夏天,不会冻着你,而且也不用找场地,自家的庄园。”

苏行:“庄园?我以为你之前说在那儿有房子,就只是房子。”

“庄园里肯定有房子啊!”晏阑一边发消息一边说,“你要是想在海边也可以。在布里斯班还有一套海景别墅,可以去那边。”

“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真不懂……”

“又胡说!”晏阑掐了一下苏行的脸,“赶紧老实交代,你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今天是我生日,用膝盖想也知道你这个人总得做点儿什么有‘仪式感’的东西。”苏行喝了一口咖啡,“我说过了,如果被围观我一定会掉头就走,刚才是怕你脸上挂不住才提前戳破的。”

“你真的对我有误解。”晏阑伸出双手扳过苏行的脸,让两个人面对面,“没有人会在墓地求婚的。而且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对不会让你觉得别扭。”

“那你今天带着戒指是干什么?”

“确实是想给你一个承诺。”晏阑顿了顿,“不过话都让你说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为什么你会对这种仪式感的东西这么有执念?”苏行不解地问。

晏阑翻了个白眼:“你没执念?你没执念你带着戒指来墓地干什么?”

“是看你今早把戒指放兜里我才拿的。”苏行说。

晏阑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低声说道:“为什么要浪费钱呢?我给你买不就好了吗?”

“我这个没花钱。”

“没花钱?”

“准确来说只花了一点材料费。”苏行解释说,“这是我自己打的,我之前在鉴定中心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银饰店的老板,我去他那里只用花成本费就好。现在银又不贵,所以基本可以算没花钱吧。”

“跟你这个一比,我的好像一点诚意都没有了。”晏阑叹了口气,“要不我再给你补一个?”

“不用。”苏行笑了笑,“反正平常上班也不能戴,再有钱也别这么浪费。”

晏阑问:“你什么时候去做的?”

“上周,你说这周要带我来这里,我就猜到了。”苏行似乎是暖和过来了,他稍稍松了一下围巾,说道,“不过我这个做得不太好,手上还没什么力气,没有以前的那种准头了,只能做个素圈,你将就吧。”

“以前……?”晏阑瞪大了眼睛看向苏行,“那个袖钉也是你做的?”

苏行轻轻点了下头:“对。你没看出来吗?那看来我技术还真不错,以后可以搞搞副业了。”

“难怪我怎么查都没查到同款!”晏阑抓住苏行的手背亲了一下,“你就是嘴硬!明明心里那么喜欢我,就是不说出来!”

“肉麻!”苏行抽回手,“赶紧走吧,不是还要去餐厅吗?”

“……你怎么又知道了?”

“之前谁跟我说餐厅在我生日这天开业的?”苏行轻笑了一下,“领导,你这是早衰的征兆吗?”

晏阑被怼得没话说,只好默默把车开出了陵园。

苏行看着窗外飞驰的风景,开口问道:“你买的是对戒吗?”

“是。”晏阑说,“买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后来想着你说不要求婚,咱们也用不着什么订婚仪式,所以我就只买了对戒。怎么了?”

“我做的那个也是一对的。”苏行说,“这样挺好,哪一对都可以当婚戒戴。”

“嗯?你愿意戴?”

“怎么着?让我现在摘了?”

“不是不是!”晏阑连忙说,“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戴。”

苏行问:“你知道我做的这对戒指是什么含义吗?”

晏阑瞄了一眼自己的无名指,说道:“莫比乌斯环,象征着……永不结束?”

“也可以这么理解。”苏行说,“不过我更喜欢它的另外一个含义,叫做融合。你闯进了我的世界,我也走进了你的生活。我们两个人已经融合在了一起,你还觉得我会不愿意戴戒指吗?”

“你……”

“一会儿去买两根绳吧,不能戴手上,就挂在脖子上,或者挂在车上也好。”

“买!一会儿就买!”晏阑抓住苏行的手,“把我买的这对挂起来,平常可以戴的时候就戴你做的这对,好不好?”

“嗯。”

“你别老看窗户了。”晏阑扒拉了一下苏行,“外边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

“不看外边我晕……”苏行一顿,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晏阑:“你不是不晕车吗?!”

“你这车密封太好了。”苏行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密封好?”晏阑哼了一声,把天窗开了外掀,“你坐警车的时候也一样看外面!就不说实话!”

一股新鲜空气顺着天窗钻了进来,苏行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没那么严重,真的是你这车密封太好了。”

“那上次你在车上到底是低血糖还是晕车?”晏阑追问。

“都有吧,我也不知道。”苏行笑了一下。

晏阑翻了个白眼:“你还笑得出来!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那就不说了呗。”苏行握住晏阑的手,“不许说我,我以后一定不瞒你了。”

“别招我啊!我开车呢!”

“知道了。”苏行笑着在晏阑大腿上摸了一把,然后淡然地收回了手。

“苏行!”

“好了,我不闹了,你好好开车。”

餐厅的开业弄得热热闹闹,苏行原本就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再加上今天起得早,天气又冷,就更加不想在外面乱逛,所以两个人在包厢里吃完饭之后就开车回了家。

车停近车库,晏阑熄了火,安静地坐在驾驶室看向苏行。苏行睡得直犯迷糊,半醒不醒之间觉得眼前暗了下来,知道是到家了,便含糊说道:“抱我进去吧,我好困……”

苏行这难得一见的撒娇让晏阑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飞快地把苏行抱进客厅放到沙发上,而后直接吻住了苏行的唇,低喃道:“什么都做不了,还非要招我,小刺猬,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唔……”苏行逐渐清醒了过来,他用手摸了一下,莞尔笑道,“再忍忍吧,领导,我现在真的来不了。”

“你不打算尝试一下我的吗?我保证不会弄疼你的。”

“问你个问题。”苏行看向晏阑。

“你问。”

“你前后都体验过,平心而论,哪个更舒服?”

“跟你在一起最舒服。”晏阑把头埋在苏行的颈侧,“虽然只有那一晚,但真的很不一样。”

“我会让你更舒服。”苏行把晏阑拽到沙发上,翻了个身,趴在了晏阑的腿上。

“!!!”晏阑连忙拦住他,“你干什么!!”

“让你尝尝鲜。”苏行笑着说道,“温故知新,最近又复习了一下生殖系统的知识。”

“别!我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宁愿自己解决,也不想看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苏行:“你为了我连原则都不要了,我也应该适时改变一下自己,不是吗?”

“不需要,宝贝儿,我真的不需要你做任何改变。”风惠然说,“我就喜欢你用你那满身刺扎我呜啊嗷————嘶————苏行!我说喜欢刺不是让你咬我!艹!你哪学的这些东西!”

半个小时后,苏行坐起身,擦了下嘴,看向已经进入不应期的晏阑,笑着说道:“你这是憋了多久?怎么也不知道自己解决一下?”

晏阑靠在沙发上,懒懒地说:“没那个心思。看到你难受的样子就恨不得替你,怎么可能还去想那种事?你怎么样?还好吗?用不用我帮你?”

“你都快软成一滩水了,还帮我?”苏行又躺回到晏阑的腿上,“我还好,就是觉得有些热,开会儿窗户吧。”

晏阑按下沙发旁的按钮,将客厅的窗户打开成上悬,用毯子盖住苏行,一边抚摸着苏行的头发,一边轻声道:“不舒服就赶紧说,别忍着。你刚才可都答应我了,以后有什么都不再瞒着我。”

“嗯……”苏行应道,“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想再歇一会儿。”

“今天起太早了,刚才又折腾这么半天,累了吧?”

“有点儿。”苏行拉了一下身上的薄毯,“我睡十分钟,睁不开眼了。”

“睡吧。”晏阑轻轻拍着苏行。没过一会儿,晏阑就觉得苏行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他连忙低头看去,只见苏行眉头紧锁,用手抠住了自己的手臂。这一次晏阑没有慌张,他稍稍用力,用薄毯代替了手臂,让苏行抓住;而后左手托住苏行的头,右手一下下轻抚苏行的后背。片刻之后,苏行安静了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恢复了松弛。

“小刺猬?”晏阑轻声唤道,“做噩梦了吗?”

“……”苏行在晏阑的膝头蹭了一下,又没了动静。

等苏行再睁眼时已经是傍晚了,他不知何时被晏阑抱回了二层的主卧,连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换成了睡衣。

“醒了?”晏阑放下手机。

苏行从晏阑的肩窝里坐起来,活动着肩膀,说道:“怎么没叫我?”

“看你睡得香,不忍心。”晏阑递了杯水过去,“我给你换完衣服你都没醒,反正下午也没事干,就让你多睡了会儿。”

苏行喝完水,抓过晏阑的手背轻吻了一下:“因为有你,我再也不怕做噩梦了。”

“……”晏阑清了下嗓子,“你这是怎么了?”

苏行笑得眉眼弯弯:“领导,我突然想明白了餐厅的名字。”

“嗯?”

“行遍天涯意未阑,将心到处遣人安。”苏行靠在晏阑的胸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轻声说道,“我心安了,非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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