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以前许琮也和贺闻说,态度恳求甚至是卑微,但如今他却字字铿锵有力,全然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而他说了这么多,也只是想要把贺闻推离而已。

他所经历的一切阴暗乃至恶心,贺闻的欺骗成为压垮他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他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自己的新世界,又怎么会让贺闻再次进入。

许琮所经营的未来,必定是没有贺闻的。

可是贺闻却痛苦不堪,他从小到大从未被人拒绝过,更别说一而再再而三被同一个人推开,他觉得委屈觉得无奈,但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是他欠许琮的。

他做的混蛋事,足以让他忏悔。

许琮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贺闻也将他话里的意思收全,但他只能佯装不明白,厚着脸皮说,“我没有想要让你为难,可是我不能说服自己离开你,许琮,你可能不知道,这一年来我是怎么过的,我无时不刻在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懊恼着,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一定不会那样对你。”

可惜伤害已经造成,世间本没有如果这回事。

尽管许琮心中涌起一丝悲凉,但依旧只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生硬道,“我不想知道你这一年过得有多不好,我只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很开心,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见到你。”

他不给贺闻说话的机会,冷淡的看了贺闻一眼便绕过贺闻的肩膀往屋里走,可是他发觉自己的双腿在发软,一颗心也跳动得厉害,他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因为贺闻这番话感动了,只是牵起了太多回忆,使得他难以承受。

许琮很坚定,不可能因贺闻三言两语就动摇,但他怕贺闻对林群生等人做出什么来,按照他对贺闻的了解,贺闻不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担忧更重,进了屋后,林群生正在补渔网,一见他进来,脑袋直往他后面看,“贺先生呢?”

许琮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和林群生阐述自己的贺闻的关系,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提醒林群生,“贺先生已经走了,他不会再来了,生哥,他那种大城市来的人,和我们不是一道的,无事献殷勤,你要小心。”

想当初,他便是被贺闻蛊惑,傻乎乎的就着了贺闻的道,才会落得要落荒而逃的下场。

林群生闻言,似乎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人心难测,我懂的。”

许琮松了口气,这才忐忑的收拾了东西去上班。

战战兢兢过了一天,许琮都没有再见到贺闻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想贺闻那种自尊心极其强大的人肯定会离开,但还是不敢懈怠,怕贺闻忽然又动手脚。

许琮对贺闻的畏惧其实是多过于恨意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属于弱势一方,他甚至没有把握,若贺闻真的要强势带他走,他能不能反抗得了。

如果这一次贺闻再逼他的话,许琮甚至想好了最糟糕的结果,他为人看起来温和,其实比谁都固执,在母亲背叛他后,他可以不顾血缘关系不理会母亲死活,同样的,在得知贺闻的卑劣后,他同样相信自己能把贺闻从此拒之心门外。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许琮暗暗庆幸着,就在他以为贺闻玩腻他的同情心游戏时,林家的隔壁搬来了个新邻居。

许琮听小小来说隔壁大哥将房间租给一个很帅气的叔叔时,许琮几乎想都不用想,便猜到那个人是贺闻。

他匆匆忙忙跑出去看,果不其然,贺闻站在隔壁门前,余晖落在他的脸上,有着许琮不常见的温和。

不得不说,一年下来,贺闻确实是改变了很多,可是许琮深知他温和的面容下藏匿的残忍。

这一回,许琮忍无可忍了,全身剧烈颤抖着冲上去前去,站定在贺闻面前,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你什么意思?”

贺闻看着许琮近在咫尺却怒气冲冲的脸,心里难受得别过了脸,嘴上说着,“你不想见到我,可不代表我不能留下来。”

许琮磨着后槽牙,半晌,用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声音道,“好,那你留下来,我走。”

他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贺闻的所作所为就像一副枷锁拷在他身上,尽管这条链子很长,使得他行动自如,可他的灵魂依旧无法释放。

贺闻一把抓住他,音色喑哑,“你走到哪我跟到哪,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的。”

“贺闻,”许琮拔高音调,一把甩开贺闻的手,“你别欺人太甚。”

从前这张脸只会温柔的对他笑,曾几何时这样怒目相视,贺闻好怀念那段日子,他想要恢复过往,想要那样的许琮回到他身边。

“你为什么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呢,”贺闻深吸一口气,“我要真想带你走,大可有很多办法,可是我说过,我不会再伤害你,我只是想看看你,这样也不行吗?”

许琮深深看着贺闻的脸,试图在他脸上看出点虚假的成分,可是贺闻太认真了,就好像辜负他的人是自己一样,他不能为贺闻的情深动情,更无法忘记贺闻的手段。

他只是笑贺闻到了今时今日也要做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如果贺闻一定要如此,他除了奉陪,别无他法。

他只是想看看,这次贺闻又可以佯装多久再撕下自己丑陋的面具。

“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贺闻见许琮有所松动,急躁而近乎哀求的道,“你不想见到我,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只远远看着你,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出以前那些……”他说到自己顿了下,果然看见许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又急忙改口,“总之,我会尊重你,你别赶我走。”

高高在上的贺闻变得小心翼翼,在许琮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许琮在心里直发笑,为了演戏,他不惜低头,他想着也就笑了出来,轻轻的又带点讽刺般,“你想待就待着吧。”

紧接着看见贺闻脸色一喜,而许琮已经避之不及的又往林家走,他是真厌倦了贺闻嘴里的甜言蜜语。

再好听的情话,如何落到许琮的耳里,也只会说渗了毒的果子,他不敢接近触碰,更别说将这果子吃进肚子里,让自己再承受一次穿肠破肚的痛苦。

他只是觉得可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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