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特别番外(下)

【磨合】(下)

朱煦给臭臭留了点食物,然后随便套了件连衣裙就出门了,由于太心急,连扣子都没完全扣好。心浮气躁地按了两次下行按钮,电梯才缓缓地从36层的顶楼往下走,等电梯的间隙,朱煦又戳进冯斯谣的朋友圈,意外地发现,冯斯谣今天中午多出来一条动态。

【对不起,我错了】

【原谅我的话就点个赞吧:(】

【图片】

配图是臭臭穿着唐装作揖的表情包,小粉猪笑得可憨了。

无人评论,无人点赞,发的仅她可见。

朱煦想笑,又有点心酸。

死傲娇这条挂了快十个小时了,估计看自己没回,以为自己还生气,不敢主动来找她说话。

奇怪了,她这两天明明没事就刷冯斯谣的动态,怎么没刷到这条,那个时候她在干嘛啊?

哦,想起来了,中午那个时候,她在跟客户吃饭……

朱煦蜜汁心虚,赶紧点了个赞,然后没几秒,冯斯谣这条动态就秒删了。

朱煦:“……”

这家伙怎么还生气了?

“朱老师,这么晚还出门啊。”门卫大爷跟她打招呼。

“嗯,是啊,”朱煦应了声,“去接室……咳,接我对象。”

门卫大爷露出了姨母笑,给她把大门开了。

开着冯斯谣的车出门,路上左右碰到的其他车主总会多看她几眼,可能对朱煦这样娇小的女生来说,开着辆宽大的越野车总会显得有那么些不协调吧。

还是冯斯谣开着舒坦。

朱煦这个平时40码的稳健选手,今天以平均80码的速度一路飙车,到了最后一个红灯,广播刚好放到某个深夜电台,有个年轻的小姑娘咨询主播,说男朋友工作太忙经常无视自己,准备了很多小惊喜,对方不仅统统没发现,甚至前段时间吵架还提出了分居。小姑娘觉得很沮丧,问主播能不能给点建议,主播说,恋爱需要花精力来经营和维系,工作忙不是借口,如果长期感觉被忽视,那么这段令人痛苦的关系不如不要继续。

最后简单粗暴地总结了俩字:劝分。

朱煦也简单粗暴地把广播关掉了。

想了想,借着剩余60秒的红灯时间,朱煦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她的主管,再次追问自己部门的新员工招聘情况,得到“一个月之内一定安排好”的确切答复,她长长地出了口气。

歉疚也好,落寞也好,和冯斯谣失联了两天,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总之现在就是想见她。

*

印象中,冯斯谣很少喝酒,总是那么清醒理智,所以蒲雨的“喝得有点多”在朱煦看来已经是非同小可,她原本想象了很糟糕的场景,比如烂醉如泥或是满嘴胡话,到了饭店大堂,却发现对方神色如常,坐在沙发上还能跟人对话,除了神色有点困倦,不时要揉一揉太阳穴外,看不出任何不清醒的迹象。

冯斯谣今天穿得很商务,衬衣的袖口挽起半截,领口的扣子解开,露出小半片白皙的锁骨,看上去很干练,又有些疲惫的凌乱。朱煦屏息静气地走近,听见对方逻辑清晰地给下属布置工作,语气没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温柔,意外地是会给人带来压迫感的那种上司。

就怎么讲,用时下流行的网络词来描述,就……还蛮1的。

冷冰冰,硬邦邦,脾气也臭臭的。

跟多年前喝完啤酒壁咚她那会一毛一样。

冷冰冰的冯斯谣扭头见到了她,眉心一皱,朱煦以为她又要开始旧事重提,正想打断,没料到冯斯谣憋了三天没讲话,冷着脸张嘴,说的却是:

“扣子,没有扣好。”

啥?朱煦一怔,想起自己胸口漏掉的两颗扣子。

“没关系的,马上回去了。”

“有关系,”冯斯谣坚持,“我给你扣。”

然后摇晃着起身,歪歪斜斜地靠过来,要给她扣好裙子。手晃得厉害,不仅该扣的没扣上,还扒拉下来两颗,朱煦哭笑不得。

看来脑子还清醒,身体就不受控制了。

“好,我们先回车里,你再给我扣好不好?”

朱煦跟哄憋气包小孩似的,不自觉地放柔声音,冯斯谣哼哼了两声算回应,朱煦便向蒲雨和其他人道了别,然后将冯斯谣扶进了车后座。

冯斯谣的头好像很痛,斜靠着座椅闭目养神,眉心蹙得很紧,唇也抿得很紧,没再张口说第二句话,朱煦也不想打扰她,无言地发动车子,对着空气轻声说了句:

“回家了。”

冯斯谣:“嗯。”

微妙的沉默持续扩散,车子开出去两分钟,冯斯谣闭着眼睛,又低声说:

“先不回。”

朱煦踩下刹车:“嗯?”

“去海边透透气,我头疼。”

这命令般的祈使句。

行吧,谁让她朱煦理亏,又心软呢。

*

吃饭的地方离海边不远,这片之前是个废弃的码头,岸上没有沙滩,只有碎石,所以不是景点,也少有人来。这会已经快十一点,周围空无一人,但海风裹挟着盛夏的热浪扑来,并没有能让人头脑清醒的功效。

一路无人,朱煦偶尔走神,便透过车内的平面镜去看后座上浅眠的女人,她微仰着头,白皙的脖颈与完美的下颚连接出精妙的弧线;酒精和香水的气息交织,在密闭的车内空间扩散,钻入她的鼻尖,画面与气息一同,唤起了些许久违的躁动。

脑内突然浮现出刚才李未发给她的小片片段,朱煦赶紧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海的角落里翻出自己躲了很久的老房子,把带颜色的想法全都封印了进去,呼吸稳定后,找了个平稳的地方把车停好,松开安全带,转头去喊冯斯谣。

“我们到海边了。”

冯斯谣过了一会儿才回应:“嗯。”

又说,“我安全带解不开了。”

行,解不开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我帮你解。”

朱煦拉开后车门,探进去半个身子,去帮冯斯谣解安全带。

冯斯谣看着她,“好。”

朱煦不敢和她对视,左手撑在靠背上,右手尝试去找锁扣,按了半天也按不开,这才发现冯斯谣脑子不清醒地扣到了另一个锁扣里。

左手撑了半天,有点撑不住,越是靠近,那些令她躁动的气味就越是浓重,朱煦的思绪混乱,气息也不稳得厉害,右手摸索了半天才寻到正确的位置,安全带解开的那一瞬,她的腰却被扣住了。

车内光线昏暗,冯斯谣的眸色同样暗沉,视线交错的刹那,朱煦突然心慌。

“你,你做什么。”

“没什么,”冯斯谣的手指划过她的唇,锁骨,项链,停在她的胸口,还是重复那句话,“扣子,没有扣好。我帮你。”

朱煦吞了一下口水,也无意识地重复:“嗯,你帮我扣。”

冯斯谣笑了笑,眼尾微微眯起,像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不,”她说,“我帮你……解。”

“你……”

胸口突然钻进一丝凉意,朱煦努力聚焦视线,发现冯斯谣其实早有动作,竟然在她都没发现的时候,已经把她裙子上半身的扣子解得差不多了。

朱煦一惊,本能地支起身子:“不要……”

姑且算是个“老师”,何况朱煦从小到大的耻度都很有限,她单身六年清心寡欲,自己都不会DIY,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也从来没在床以外的地方发生过关系,当下的情况属实有点挑战她的底线了。

“不要什么?”

冯斯谣的手指慢条斯理地钻到她背后。

“不要在这,”对方的爱抚轻柔,背上也传来一阵酥麻,朱煦的身体开始有些反应,但理智仍令她在显而易见的危险气氛中强作镇定,甚至试图让步,“至,至少回去……”

“不,”冯斯谣还是无情拒绝,不由分说地命令,还有点蛊惑,“就在这,不会有人来的。”

朱煦挣扎:“这里好窄。”

“我这辆的后座可以放平。这种情况,买的时候我就考虑到了。”

“什么?你……”朱煦羞恼极了,一度气结,“你抱着这种目的买的车?”

“对啊。”

“你怎么会是这种人啊!”

“我是哪种人?”

“不正经,流氓!”

“朱老师教训得对,”冯斯谣浅笑回应,手指继续动作,“再多骂我几句,我爱听。”

“冯斯谣,你真是……”好骚啊!

不能骂,越骂她越兴奋!

朱煦被调戏到哑火,直到她听到极其细微的“咔哒”声,bra也开了。

胸口的束缚在安全范围之外的场所被解除,朱煦差点惊叫出声,而身下人长年健身,上肢力量惊人,托住她的大腿,只一个用力,竟然把她整个人拉了进来。不知冯斯谣按下了什么按钮,车门也被一同关上。朱煦重心不稳地跌进,整个人被迫把冯斯谣压在身下,两个人的身体紧密贴近,不寻常的热度几乎令她窒息。

于是“轰”地一声,带着颜色的思绪像长了翅膀一样从各个角落飞出来,朱煦又得惊慌失措地去脑海中寻找自己的老房子——不锁起来不行,现在的发展,现在的台词,简直太糟糕了。

还有更糟糕的台词。

冯斯谣昂起头,埋首嗅了嗅她的头发,轻声问。

“洗过澡了么?”

“……嗯。”

“怪不得。”

“什么?”

冯斯谣轻轻笑了声,贴着她的耳朵,用气音说:

“宝宝,你好香啊。”

“……”

救命啊,要死了。

朱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脑内的老房子,它着火了。

而朱煦并没有机会将它浇灭。

因为冯斯谣开始亲她了。

*

除开那个洗澡间里生硬的初吻,一直以来,她们之间的吻,都是浅尝辄止,或是温柔缱绻的,但这个吻却截然不同。它显得有些急躁,有些粗暴,还带着清晰的侵略性。

冯斯谣之前开玩笑说,自己在国外进修了厨艺,“手艺”也不曾退化,复合四个月才初次被压,朱煦现在终于有了切身的体验。被迫跨坐在对方的大腿上,单手勾住对方的后颈,一边艰难地回应着这个颇为强硬的吻,一边被灵巧的手安抚得很是舒适,由于太过舒服,朱煦甚至开始走神。

她总以为,冯斯谣从来就是那么温柔,从前也好,现在也罢,对她总是迁就着、微笑着,即使因为乱吃飞醋闹别扭,也总是自个儿消化,一会儿就好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这个人,可以在异国独自生活那么多年,可以从那么早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可以二十多年来朝着幼时立下的目标坚定不移地前行,又可以为了一个人,坚决地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选择回来,全部归零,义无反顾。

她是个强大而孤傲的人,骨子里有太多的骄傲、偏执和冷淡,只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她才将自己最温柔的一面释放出来。像呵护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心翼翼地试探。

但不管是怎样的她。

都是她爱着的人。

在做这种事的时候突然想通,然后豁然开朗,于朱煦而言是次很新奇的体验,但“骄傲”的冯斯谣不干了,朱煦感觉自己胸口一疼,差点叫出来,就见冯斯谣报复性地咬了一口,然后在她心脏的位置吸了一颗硕大的草莓。

朱煦揪了揪她头发:“喂……吸得也太用力啦你,好痛哦。”

“哼哼,谁让你走神。”

冯斯谣的手指往深处探去,朱煦咬唇,扣在对方肩头的手收紧,弓起身子。

有所预备的时候,对方的动作却又停了。

……这个人哪里温柔哪里完美了,明明记仇死了。

朱煦被吊得不上不下的,只能红着脸,蹭了蹭冯斯谣的脸侧,“不走神了,继续嘛……”

冯斯谣故意:“深一点?”

“哎呀……你烦死了……”

“嗯哼,”冯斯谣满意地笑,“叫姐姐。”

“不要,”朱煦扭过头,“你才比我大两个月。”

“大两个月也是姐姐。”

“才不,嗯……”

冯斯谣又挑弄了一下前面,朱煦整个人身子一抖,她又满意地笑了。

“现在呢?”

“咳咳,姐……”朱煦蚊子叫。

“听不见诶。”

“你别弄我了……”

几个敏感点同时被人掌控,哪怕心里无数个草字闪过,朱煦这只砧板上的猪,还是只有被拿捏的份。

她把头埋进对方颈窝,轻轻地喊:“姐姐……”

反正这里没人看到,以前也不是没喊过,丢人就丢人吧……

电光火石间,朱煦迷迷糊糊地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冯斯谣的车里,怎么会连指套这种东西都有?这个人喝醉了,怎么还记得自动关车门的按键在哪?

她是不是又被两个机器人合伙套路了?

罢了罢了,贼船,不,贼车都上了……

总有机会报复回来的不是吗?冯斯谣这家伙,到时最好是不要向她求饶——

朱煦破罐破摔地闭上眼。

不过当下,享受就好了吧。

……

指尖翻搅着花心,花朵中央盛满露水,逐渐剧烈地震颤,直至脆弱的花瓣难以维系,然后它们倾泻而下,流淌,泛滥,沾染指尖,沾湿衣袖,沾透裙摆……最终归于平静。

海风裹挟的空气不再燥热,但子夜时分的暗潮涌起,于是风中卷起海水蒸汽的气息,咸咸的,湿润的。

车里发生了什么呢。

海知道。

她们知道。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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