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宋以康的话无疑验证了宋姣心头最差那个猜测。

她一瞬大脑空白,竟不知应当全力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无数种纷扰念头堆上心头。

宋姣以为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实际只有短暂一两秒钟,她就回答道:

“好,我这就来。”

挂断电话,她视线转向车窗外正等待的许今朝,也从玻璃上隐约看到了自己安静无澜的面孔。

Omega感谢起自己对神态的习惯性控制,也庆幸没有打开车门再接听。

收起手机,她将车窗落下。

这是个不甚明显的信号,许今朝走近几步,弯身询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姣没有熄火下车,许今朝意识到她恐怕还要再驾车出去。

现在已经临近黄昏,初冬夕阳投下沉红的光芒,将半面天空渐变染色,也让大地万物笼上了晦涩不清的大片昏黄。

透过分割出Alpha漂亮面孔的车窗框凝望而去,宋姣恍惚觉得对方像是降落在画框里、向自己投以温柔注视的使者,携着神祇对凡人偶发的悲悯,被大师捕捉落画,让自己得以一窥天堂中的美与乐。

或许是傍晚光影带来的不真实质感,也或许压在心头的沉重包袱终于让宋姣感觉难以承受了,她呼吸两口,还是对许今朝微笑:

“我爸的电话,让我回家去一趟。”

她的神色无奈,看不出任何异样,许今朝点点头,叮嘱道:“路上开慢点。”

宋姣把左臂搭上窗口,倾身过来,眼瞳里映出两簇由夕阳燃起的金色暗火。

许今朝领悟到对方的意图,将身体俯得更低,亲昵去吻小女友柔软献上的嘴唇。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Omega有些发僵,对方好像并不是特别愉快来索吻。

但下一刻宋姣就结束了这次亲吻,退回驾驶室内,只用微凉指尖划过许今朝脸颊:“我走啦。”

她嗓音轻快且软,许今朝心头刚冒出来那点微小的疑问消弭在这尾音里,退开空间,让宋姣出车库。

最后,许今朝忍不住扬声问:“姣姣,还回家吃饭吗?”

看到Omega小手探出车窗摆了摆,她便叹口气,看来是不回来一起吃晚饭。

宋姣驶出碧湾小区,远远看到站在梧桐树下的父亲。

这些种在宽阔道路两旁的乔木在十一月中旬就开始落叶了,树冠黄褐相杂的连绵长云随风簌簌,摇落无数比手掌还大的叶片,环卫扫完又落。

树底下的宋以康看上去比秋天枯黄的梧桐更没有生机,至少梧桐挺拔笔直,他高大干瘦的身体却正佝偻着。

当他察觉宋姣的车驶近,宋以康立刻挺起腰背,朝女儿看过来的平静面孔下蕴着翻滚乌云。

宋姣降下车窗,对他说:“爸,外面冷,你上车。”

外头正起风,宋以康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上来,宋姣没再往前开,而是就让车停在这里。

她料想到下面的谈话氛围不会愉快,却没想父亲开口问:“姣姣,你还记得你妈妈是怎么走的吧?”

宋姣当然记得,她看向父亲,听到他说:“你记性从小就好,大概忘不了。”

她沉默不语,宋以康没有看她,直视前方,他这会儿身上竟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来,从神情到肢体语言无不透出怒意与恨。

宋以康道:“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和那种人走在一起,你应当知道她父亲什么样子,也知道她什么样子。”

他终于转头看宋姣,没有再说话,可脸上的失望轻易可见。

宋姣觉得喉咙被一双无形的手扼紧了,她问:“你现在能冷静听我说话吗?”

这是宋姣真诚想问的问题,她要确保父亲能保持一定理性听自己解释,而不是被情绪把控思维。

宋以康:“你说。”

宋姣看不出他有任何一点对自身愤怒的收敛,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她深吸口气,直接告诉父亲。

“她和[许今朝]不是一个人。”

宋以康用看一个拙劣撒谎者的目光看她,宋姣道:“她只是有[许今朝]的身份,却不是[许今朝]本人。”

宋以康短促笑了声。

“这不像你能编造出的借口,现在的医学技术还没发达到能让一个人换脸顶替另一个。”

宋姣:“不,这无关医学,只关乎玄学,她是从灵魂层面顶替掉了[许今朝]。”

现在宋以康投来的眼神简直像在看陷入谵妄的病人了,宋姣无法向他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只能说:

“她和[许今朝]是完全不同的人,如果你和她接触过就会明白的,这不是天方夜谭。”

正如宋姣从前所想,宋以康完全不肯听信:

“你可以讲些更合情合理的理由来说给我,而不是这样敷衍。”

他把事实当成了没有诚意的荒诞搪塞,从见到宋姣和许今朝牵手时就在脑中发酵的怒火终于按捺不住了,脱口说:“如果你执意要跟她一起,以后就不要再回家见我!”

这是个赤|裸的威胁:继续和许今朝在一起,就别再回家,别再认他这个父亲。

宋姣攥紧掌心,她胸腔里被灌了铅,又沉又疼往下坠,茫然又委屈。

她想到自己在[许今朝]提到东城监狱后的妥协,想到十岁之后家中死寂的气氛,可免不了也想起从前父亲的温暖笑脸,入狱前颤抖的手掌……

这些东西曾经都不带颜色,灰白存在她脑海里,现在却已经各自染上了色彩,她记得被忽视时的孤独,同样忘不了父亲做过的付出。

宋姣努力不让自己显露出情绪来。

“爸,我送你回去,我们两个都需要时间思考,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说谎。”

宋以康方才冲动威胁了女儿,心中也升腾起悔意,这次没有再反驳她。

接下来的路上,父女两人谁都没讲话。

宋姣把宋以康送到小楼前,在他下车时开口:“明天上午,我接你去体检。”

宋以康看向女儿,他本想继续赌气说不去,但瞧见宋姣泛着苍白的小脸,忽然又开始猛烈地心疼懊恼。

自己并没能多么完备尽到父亲义务,用这份关系胁迫女儿服软,又算什么呢?

他一时间心乱如麻,恨许家人,也恨让女儿为难的自己,几乎就要说出服软许可她们的话,最终还是生生忍住,转过身去。

宋姣坐在车里,目送他离开。

天色已经大暗,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小楼门口,不多久家里亮起灯光,这暖黄的光像针一样刺进她眼睛里,让眼眶一阵发酸发疼。

宋姣擦去眼泪,她转过头不再看,失魂落魄坐着。

自己本该还有二十多天可以快乐活着,不应在这时候就难受到不能自控的。

宋姣抱住胳膊,在座椅中把身体蜷缩起来,逃避这些让她胃里翻腾的现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麻木开车离开。

宋姣并没回家,而是开到苍江边,这次没有许今朝,她独自走在堤坝上。

迎面而来的江风有着她不具备的自由随性,卷着草叶奔过,宋姣迷茫走了好久,直到身体快冻透走不动了,才返回到车里。

她给许今朝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姣姣?”

听到Alpha温柔询问的嗓音,宋姣终于感受到少许安心,她小声问:“你能来接我吗?”

她现在状态差极了,稳不下心神,许今朝在她离开前嘱咐要安全驾驶,宋姣不敢这样回去。

许今朝坐直身体,她说:“当然能,你在哪儿?”

听筒里传来Omega低低的回答:“在苍江边上,我们昨天晚上来的那个地方。”

许今朝飞快换好衣服出门,她本想保持着跟宋姣的通话,对方却已经挂断,发消息要她专心开车。

她心急如焚,顺着昨天的路线来到苍江边,熟悉的车就停在那里。

许今朝甩上车门,匆匆跑过去。

Omega并未锁车,她拉开驾驶室车门,里面空空如也,而后才注意到躺在后排的小女友。

许今朝忙又去开后车厢门,第一时间伸手试宋姣额头。

触手温度还算正常,她没能完全放心,急切问:“姣姣,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宋姣摇头,握住她的手掌,勉强爬起身。

许今朝坐进车内,把人搂在怀里,她几乎没见宋姣在不生病时露出过这种疲态。

宋姣告诉她:“我爸知道了。”

她讲话的声音很轻很轻,若是在车外恐怕就被风吹走了,现在正落在Alpha耳朵里。

许今朝先是一愣,又立刻意识到宋姣指的是什么,她问:“宋叔叔,他怎么说?”

宋姣整个身体依偎在她身上,一声不吭。

片刻之后,许今朝才听到她喃喃:“我好难受啊,许今朝,我连最后这几天……都过不好啦。”

她们两个人都清楚时日无多,往常宋姣不会主动提起这个,这会儿情绪显然已经濒临崩溃,罕见说出了丧气话。

许今朝心中绞痛,她不好去指责宋姣父亲,可满腔怒火又无处发泄,最后愤怒咒骂起世界意志来。

宋姣这下似乎也跟着找到了宣泄的方向,手指抓住许今朝的风衣,虽然没开口一起诅咒,却也在心里附和女友。

骂得好,骂得好!

但这没能持续多久,许今朝感觉怀里人似乎变得暖烘烘的,再次去试宋姣额头,的确比方才烫。

她说:“我们回家,姣姣,你有点发烧。”

许今朝给蒋超的一个小弟打去电话,报上具体位置,让对方帮忙来把自己的车弄回去,开宋姣的车载她回碧湾。

宋姣中途似乎有了些精神,不再那么虚弱无力,从后座凑到正驾驶的许今朝耳边嘀咕:

“等到家,我想……”

发烧小猫跟女友讲着自己的桃色幻想,一个比一个离谱、让人脸热心跳。

许今朝嘴上哄:“都听你的。”

心里想:你只能吃退烧药,然后去睡觉。

两人在夜幕中到家,许今朝熄火,下去给宋姣开车门,刚才还满口不可描述的Omega却躺在座椅上不肯动了。

许今朝摸她额头,这次热得烫手,她不敢耽误,立刻重新上车赶去医院。

宋姣烧到接近40度,迷迷糊糊被送上病床打点滴,她小声呼唤:“许今朝,许今朝。”

许今朝守在旁边,人也疲倦,听到Omega小小的喊声,急忙回答:“我在呢。”

宋姣并不清醒,她只是在迷濛里感觉不到许今朝在了,这才着急喊叫,听到声音就安心下来。

她沉入梦里,梦到父亲责骂自己:

“我早就知道你没有心,你妈妈死了,都不为她流泪,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宋姣难受极了,她跟父亲解释,说不是的,她那会儿还不懂认知感情,她不是不爱妈妈,不肯为妈妈难过。

她只是不会,她那时候还不会呀……

可梦里的父亲不听她讲话,把她赶出门去,摔上门板:“你走吧,不要再留在这个家里了!”

宋姣恍惚又回14岁的那个周五,学校放假,自己悄悄挤进往北岸去的公交车。

她想着,妈妈不在了,爸爸恨不能跟妈妈一起走,自己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

公交车摇晃着一路向北,少女的她在临近跨江大桥的站台下车,步行往江边去。

堤坝边的野草能没过她的大腿,即使是人工修成的小径石板里也横钻出许多草叶来。

这次好像没有蚊虫叮咬,她往前走啊走,走到太阳下沉,黑夜来临。

她筋疲力竭,躺在长椅上。

仰面是夏夜的星空,她轻声说:“妈妈,我好想你啊,爸爸不要我了……”

宋姣在迷梦里哽咽,许今朝一直侧耳听她这些没什么逻辑的梦呓,心脏跟着发胀作痛。

又过了会儿,Omega不再说梦话,似乎已经睡沉。

寂静病房中响起手机铃声。

许今朝左右张望,最后从宋姣的风衣口袋里翻出音源,手机屏幕显示:爸爸。

如若在先前,许今朝不会代宋姣接这通电话,毕竟自己身份尴尬,可她刚听了宋姣那么多关于家人的呓语,实在替她难受。

她起身走出病房,按下接通键。

许今朝冲动接了电话,却也不知应当如何开口,谁知对方也没出声,通话一时陷入寂静。

又过片刻,听筒里夹杂些微电流声的苍老哑音问:“姣姣,我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许今朝回答:“宋姣发高烧昏过去了,现在睡着,应该没看。”

原本疲惫低沉着的声音立刻抬高:“宋姣怎么了?”

许今朝道:“在苍江边吹了冷风,人都烧糊涂了,她在省立医院,你要过来吗?”

“我这就去!”

许今朝告诉他具体病房位置,听到那头兵荒马乱,似乎在忙着出门。

她知道宋姣锁屏密码,挂断电话后解锁,调出宋以康号码,拿自己手机给他发短信,重复地址。

回到病房,宋姣还昏沉睡着,许今朝用指背轻轻触碰她脸颊,还有些热,但比先前好多了。

Alpha在她耳边小声安慰:“别怕,你爸没有不要你,他很关心你。”

宋以康打车来到省立医院。

他心焦极了,与白日里跟踪女儿时的心境完全不同,脑海中盘旋着惶恐与悔意。

在对宋姣说过重话后,宋以康就有些后悔,但他又气恼宋姣拿那么假的托词糊弄自己,撑着不肯松口。

现在他却忧心着宋姣,催促出租车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宋以康按照那个陌生号码给出的地址找到病房,看到守在宋姣病床前的许今朝。

他其实隐约有预感会是她,但宋姣现在躺在病床上,一张小脸烧得通红,紧闭着眼睛,宋以康眼中就再看不进其他人。

许今朝侧开位置,让这个憔悴苍老的父亲去瞧他的女儿。

她心中对宋以康其实有些不满,对方在妻子去世后对宋姣的诸多忽视,今天给宋姣造成的巨大刺激,都让她心生抵触。

但宋以康眼下的模样真的……让许今朝不能和[许今朝]记忆里对照。

即使是临近入狱前气质略显阴郁的宋以康,都比现在精神百倍,他被生活与自己的心磋磨到难以辨认,简直像个六十奔七的迟暮老人。

许今朝对他说:“宋姣还有些烧,但比先前好些了,你如果有话要对我讲,我们到走廊去,别吵到她休息。”

宋以康抬起头看她。

他原比许今朝身量更高大,但现在脊背弯驼,双腿更不能完全站直,两个人平视彼此。

再与仇人之女近距离会面,宋以康竟不能再在她身上看到过去的任何影子。

所有肖似许博扬的部分,曾掩饰在表象下的高傲,还不够隐晦的轻视眼神,此刻都不见了踪影。

眼前年轻的女Alpha还是他记忆里的凌厉脸孔,极具侵略感的张扬五官,可向他望来的眼神完全不同。

其中分明有着谴责与不善,却也比从前温和百倍。

两个人一并走出病房,许今朝注意到对方略微僵硬打弯的膝盖,停住脚步:“稍等。”

许今朝记得宋姣说过她爸有风湿不能久站,就回病房拿来两把椅子,让宋以康坐下,自己坐在他对面。

做完这些,许今朝开口。

“宋叔叔,我不知道宋姣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我想告诉你,我活不久了。你如果不赞同我和她在一起,完全可以再等一个月,我很快就会死。”

她话说得平静,声音也不大,却像滚雷一样在宋以康耳边炸开。

宋以康看得出女儿和许今朝之间的甜蜜,也正因为这份甜蜜,让他如鲠在喉。

换作其他任何人,只要女儿喜欢,他不会过多置喙,唯独[许今朝]令宋以康难以忍受。

他问:“……什么意思?”

许今朝道:“我只能再陪宋姣很短一段时间,叔叔,我没必要用这种话骗你。”

她说:“而且,我不是[许今朝],不是许博扬的女儿,那个老东西羁押待审,他的案子年后会开庭,轻判不了。”

讲到这里,许今朝笑了下:“他那么执着Alpha后代,要是知道[我]死了,自己绝后,应该会很崩溃吧?”

宋以康视线锐利盯向她,许今朝坦然以对,她轻声道。

“宋姣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好,我没有办法解决,只希望最后这一个月多陪伴她,多让她开心。”

许今朝想到宋姣高烧里的梦呓,转口说:“宋姣一年前出过车祸,当时拍了CT片和核磁共振片,我从那次才知道,宋姣的大脑不太正常。”

宋以康深深皱起眉,他终于又开口:“大脑?”

许今朝道:“是,她的脑域有些异于常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过,宋姣一直在假装自己情感认知正常,她之前……还为自己不会正常伤心流泪耿耿于怀。”

宋以康听到最后,神情忽然一滞。

他似乎在回忆些什么,许今朝说:“她告诉我,自己在母亲葬礼上没有流眼泪,表现得很平静,亲戚们在背后说她异常,觉得吓人。”

宋以康看向许今朝,他神色怔忪,哑声低语:“姣姣的确……”

许今朝轻声道:“她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而且,宋姣一直很在乎你,也很在乎她妈妈,之前[许今朝]拿你的生命来威胁她,才让宋姣同意跟她在一起。”

顶着与[许今朝]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这样说话,总该有些违和感。

可宋以康却无法将眼前人跟[许今朝]联系一起,也终于明白宋姣之前为什么说“和她接触过就会明白。”

他按在膝头的手掌有些颤抖,半晌之后,宋以康问:“姣姣这些年,她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这虽然是个疑问句,却是陈述的口吻,宋以康心里明白,女儿肯定不好过。

许今朝道:“我来之前,的确是。”

她看到宋以康惨然一笑,而后他深深垂下头。

许今朝没有讲话,直到对方终于又抬头,对她恳求。

“跟我讲讲她,讲一讲姣姣这几年的事情。”

他的目光中终于有了明亮生机,掺杂着愧悔与痛苦,却是见面后第一次迸发出光亮,不再满面死气。

许今朝想:宋姣会开心吧,至少这最后的一个月,她会好过些了。

宋姣醒来是在凌晨。

她头昏脑涨,从黑沉里挣扎出来,勉强睁开眼睛,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肯定不是在家中,她能感觉到不同。

可宋姣浑身无力,完全爬不起身,甚至不能左右转动脖颈去观察。

她安静躺了一会儿,小声说:

“许今朝?”

她问:“你在吗?”

宋姣喉咙现在很痛,她发不出太大声音,小得像小奶猫叫,理所当然没能立刻得到回应。

陌生的微光中,Omega莫名惶恐起来。

她的意识并不太清醒,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一瞬间最怕的噩梦忽然出现在脑海中,她以为许今朝已经走了。

宋姣几乎发起抖来,她拚命挣扎,大喊着:“许今朝……”

这所谓的“挣扎”只是摆动了下手臂,“大喊”也相当微弱,却让睡梦中的Alpha骤然惊醒。

许今朝正在不远处和衣躺着浅眠,听见宋姣的小小叫喊,立刻翻身坐起,大声问:

“怎么了?”

听见她的声音,宋姣才意识到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等许今朝打开小灯,坐到病床前,宋姣努力向她伸出手。

许今朝顺从俯身,让宋姣抱住。

她听到宋姣急促且细的呼吸声,落在自己颈间的手臂并没有多少力气,指尖软绵绵按上来。

“我以为,以为你走了。”

宋姣这样说,她仍然未从混沌中脱离,声线颤抖哽咽。

Alpha温柔去亲她耳根。

“没有,没有。”

许今朝说:“别怕,好好休息。等好起来,我再吻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基友总结:你这本书,人物在自身情绪正常的前提下,会无条件接受女主灵魂转换的设定。

我:啊,的确是!

我基友吐槽:还有你开文给我看大纲,不是恨海情天走向?女主间的揪心拉扯,宋姣和宋爸的反目成仇,她爱她刻骨,她疯到自毁,以及重逢后阴暗面的极致体现xxxx,怎么写成小甜文了?

我:害,害……

我基友评价:啧,意志不够坚定。

我:我,心疼她俩啊qvq

作话放一只小猫和狗勾快乐玩毛线球,等我月末的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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