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住院
叶锦荣开车一路压着限速赶往御水湾。
“宋姨, 洛阳回来过吗？”
宋姨第一次见到这位一向沉稳的叶先生露出这样急切的表情：“有，他昨天晚上回来过, 但没过多久就拖着行李箱走了。”
叶锦荣一听，一路赶来心中鼓荡的那股气一下子就散了，端正的肩膀有些垮掉：“走了？”
叶锦荣目光转向二楼，一步步地慢慢上去。
轻车熟路地步入这半年来他经常留宿的房间，乍一看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但还是少了些洛阳的小物件。
当他打开衣柜, 看到空荡荡的半边，他的心好像也空了一块，难受地厉害。
想起昨晚他对洛阳说的那些混账话，叶锦荣抓了一把头发, 后退几步, 颓然地跌坐到后面的床上, 狠狠地一拳砸到床上。
平时他训一句都噘嘴不乐意的人，昨天却什么话都没说, 一脸的倔强决然，也不知道背地里得伤心成什么样，偏偏让洛阳伤心难过的是他自己，叶锦荣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一想到那小娇气包委屈落泪的样子, 他心里就跟被人来回拉扯一样，酸胀的厉害。
昨天那么晚了，洛阳一个人拎着行李箱，不知道去了哪儿, 叶锦荣拿出手机，通话记录第一条就是昨晚洛阳打给他的那通未接电话。
叶锦荣忐忑无比地拨通洛阳的号，等了半天却是无人接听。
昨天他不接洛阳的电话，现在轮到洛阳不愿接他的电话了，报应来得实在太快。
叶锦荣忽然没了再联系洛阳的勇气，昨天他做的那样过分，洛阳怕是不会原谅他了。
他和洛阳在外人看来，肯定是觉得洛阳依附于他，可实际上他偶尔也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洛阳。
虽然洛阳的社会地位远不如他，但感情永远不能用那些东西来衡量。
洛阳性格鲜活，满身蓬勃朝气，像是冬日里的一轮朝阳，温暖明亮却又不会灼伤人，照进他沉闷无趣的生活，不知不觉间温暖了他。
这颗小太阳正快速地成长，变得更加明亮，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他，喜欢上他。
他的人生才刚刚释放光彩，未来有无限地可能，或许现在和自己分开，对洛阳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叶锦荣正丧气着，被他扔到一旁的手机响了，还以为是洛阳打来的，他急忙抓过来接通。
“喂，叶总，您没来公司吗？这周的晨会要开始了。”柯文新的声音传来。
叶锦荣脸上的喜色褪去：“通知各部门晨会推迟半小时，我一会到公司。”
“好的，叶总。”
叶锦荣收敛起情绪，半小时后准时踏进会议室。
“……同性婚姻法通过后同性情侣市场广阔，荣盛珠宝下一季度的主推同性情侣戒指，上一季的代言到期后，我们打算起用新人代言，男性戒指代言人我们有意请目前势头正盛的荧幕情侣洛阳和任可峰，女性戒指代言人还在商谈中。”
投影仪上的画面由商业报表，转换成洛阳和任可峰的照片。
原本一直垂眸的叶总突然抬眼，目光定在前面的投影画面上，正在做报告的宣传部负责人还以为自己的策划出了什么问题。但看叶总什么都没说，他只得顶着叶总一瞬不瞬的目光注视继续播放广告创意视频。
还好等到他的汇报结束，叶总也没说什么，负责人走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我认为不合适。”负责人刚想松了一口气，就听叶锦荣发了话，还是反对的意思，他的神经顿时又紧绷起来。
叶锦荣声音冷肃：“同性恋情毕竟不是社会主流，广告宣传太过招摇固然能吸引同性情侣，但也容易引起多数人的反感情绪，让我们失去更多的顾客，得不偿失。”
负责人道：“这……确实是我考虑不周，那我们……”
叶锦荣下定论道：“代言人请洛阳一个人就够了。”
坐在叶锦荣身边做会议记录的柯特助手一顿，他悄悄看了叶锦荣一眼，暗自猜测老板这到底是不是在以权谋私。
晚上叶锦荣有一个商业晚宴要参加，晚宴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叶锦荣喝了不少。
叶锦荣的铁哥们包济也来了，好不容易应付完几个过来说话的老总，他注意到躲到角落里去的叶锦荣，于是端着杯酒举步凑到叶锦荣跟前。
包济走过去调侃叶锦荣：“以前都是我最爱躲懒，怎么今天你这个工作狂也学会躲懒了？”
叶锦荣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一手扶住窗台，勉力站稳，疼到没力气跟包济说话。
“怎么不说……”叶锦荣站的地方光线暗，包济一开始没看清他的脸色，走近后才发现异样。
包济立马扶住叶锦荣：“怎么了这是？”
叶锦荣忍痛咬牙挤出两个字：“胃疼。”
说完整个人没了力气，砸到包济身上，竟是直接晕了过去，包济被他吓了一跳。
“叶总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很快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纷纷凑上来关心询问 。
“叶总胃病犯了。”包济当机立断喊到，“大家都让一让，我带叶总去医院。”
围上来的人群听他这么一喊，立刻分散成两排，给他让出路来，包济赶紧背上叶锦荣出门上车，一路飞驰到离这最近的市立医院。
包济在路上就联系了医院这边，他们一到医院，叶锦荣立马就被接到急诊。
包济在外面的等候区坐立不安，转了几圈才想起来给叶锦荣的家人打电话。
“喂，容姨，叶哥晚宴上胃疼晕过去，我们现在在市立医院，您过来看看吧。”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知道严不严重……行，您别慌，路上注意安全。”
叶景明一听他哥进医院了，也赶紧跟着容馨赶了过来。
包济到医院门口接他们：“容姨、景明，这呢！”
“我哥怎么样了？”
“锦荣呢？”
两人一路担心，一见到包济就争相问道。
包济道：“叶哥没什么大碍了，检查出是胃出血，现在人在病房，你们先过去看看他，我去帮他办住院手续。”
“那就好那就好。”容馨一路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那就麻烦你了小包。”
“容姨，您跟我还客气什么。”
两人到病房时叶锦荣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人很虚弱：“妈，别担心，我没事了。”
容馨跟医生了解完情况后对叶锦荣道：“你明知道你胃不好，还喝那么多酒，不要命了？”
“一时没注意就喝得多了些。”
容馨难得言辞严厉：“你别不放在心上，你这胃要是再折腾几次，早晚要命。”
叶锦荣刚接手公司那会儿根基不稳，刻意刁难他的人不少，他的酒量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但也落下了胃病。
叶锦荣保证：“我以后一定注意。”
几人又待了会儿，叶锦荣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容馨不愿意走：“我们都回去了，留你一个人怎么行，这一时半会的找护工也找不到合适的。”就是有护工她也不放心 。
叶景明道：“妈，你回去吧，我留在这照顾我哥。”
几人劝了半天，容馨才同意让包济送她回家，叶景明留下来照顾。
等人都走了，叶景明才问叶锦荣：“哥，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天天晚上喝那么多酒，还有你今早急匆匆干什么去了？”
叶锦荣不想说，干脆闭眼休息。
“哥！”叶景明拿他没办法，知道他现在身体虚弱，也不敢打扰他休息，只能闭嘴。
在医院住了两天，叶锦荣恢复一些，这两天叶景明一直找机会问他怎么回事，叶锦荣总是避而不答。
今天看叶锦荣精神尚可，叶景明直接挑明问他：“是不是和洛阳有关，你住院两天了他也不说来看看你。”
叶景明语气不满，按理说他哥都住院了，作为他哥男朋友的洛阳不该到现在还不来看一眼。
叶锦荣这会儿终于开口：“他不知道，我跟他分开了。”
“分开了？”叶景明一惊，“前段时间不还好好的吗？”这才过去多久，怎么说分就分了。
叶景明再问，叶锦荣又不肯说了。
叶锦荣这几日萎靡不振，叶景明都看在眼里，他哥除了身体不适，更多的还是心理问题。
心病还得心药医，叶景明笃定他哥这样肯定和洛阳有关，既然他哥不愿意说，那他就去问洛阳。
叶景明没有洛阳的联系方式，只能去问柯文新。
“文新哥，你能帮我查查洛阳现在的行程吗？”
柯文新也察觉出老板和洛阳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当初帮洛阳联系了岑识当经纪人，这会儿想差洛阳的行程还算容易。
柯文新正好要来医院给叶锦荣送一份紧急文件，送完便示意叶景明出来说话。
两人走到外面，柯文新脸色不太好看：“我查到洛阳现在的行程是到Z市山区拍公益广告，不知道你看没看新闻……Z市连日暴雨，洛阳去的那片山区大面积山体滑坡。”
“怎么会这样！那他人怎么样了？”
“我查到后就赶紧和他经纪人打电话询问。”柯文新继续道，“他经纪人语气很不好，只说了句人在医院就挂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情况。”
叶景明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事先别让我哥知道。”
“我已经知道了。”
叶景明和柯文新猛然转身，看到叶锦荣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他们竟没发现。
叶锦荣道：“帮我办出院。”
“不行，大夫说你至少得在医院养一个星期。”
叶锦荣坚持道：“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再住院，帮我办出院手续。”
叶景明劝道：“哥，你就算出院了也不知道洛阳在哪个医院啊，怎么找他。”
“柯特助，继续给洛阳的助理打电话，问他们在哪个医院。”
叶锦荣思路清晰，看似冷静，实则内心惶恐，他根本不敢想象洛阳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叶景明知道拗不过他哥，只能照他的意思办理出院。
“叶总，问到了，在第二人民医院。”
叶锦荣手指收紧，不敢再问洛阳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对柯文新道：“订最近的机票去Z市。”
柯文新还想再劝劝他：“叶总，天气原因，飞往Z市的航班可能会延误甚至取消，要不您还是养好身体再……”
叶锦荣打断他的话：“没有飞机就坐动车，没有动车就开车去，听懂了吗！”
“我明白了叶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