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挣扎着想起身,只是宫装太笨重,一时起不来,我蹲了下去,伸手抓住她的头发。然后狠狠的把她的头按到了地上。

她正欲尖叫,我手一用力,她就闭了嘴。地上石子尖厉,我稍用些力便会磨破她一边脸颊,虽只是破了层皮,但是对于她这种尊贵爱惜容貌之人,恐怕是骇破了胆。

“你这个……贱人,竟敢……”戚贵妃身子抖着,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

多亏了我穿过来之后一直锻炼身体,之前是为了给仲夜阑挡箭,之后是为了自保,戚贵妃本就比我低了半个头,现在降服她也不是太难。

怪就怪她要自负,早早的支开的宫人。

“你给我听着,是我不要那后宫之位,可不是怕了你,你视如珍宝的,可是我看都看不上的。”

戚贵妃眼神似是要杀了我:“你疯了吗?敢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我要了你们华府上下的命。”

“这恐怕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笑话,我马上就要自首了,她可抢不到掀翻华府的机会了。

“别以为你那混蛋兄长给你挡了一剑,你就能安然无恙,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戚贵妃嘴上还是骂骂咧咧。

手一缩,一直压抑在心底里的戾气喷薄而出。

这个人真是不知死活,本来只是想吓吓她出口气,可是她偏偏提到了……华深,为护我而死的华深,这是我最大的愧疚和伤痕。

我缓缓松开抓她头发的手,她双手撑地,似是想站起来,我手一抬,她下意识护着脸,然而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一滴滴鲜血落了下来,慢慢的越来越多,她颤抖着手摸了摸脸,看见自己一手鲜血,然后……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我毁了这后宫女子最为珍贵的东西,她定是没受过这种惊吓吧。

看了看她一边脸上的一道划痕,我忍不住啧了啧嘴,也太胆小了吧,一道伤痕还华深一条命,她可是占了大便宜。

慢慢的把手里的小刀变成镯子带了回去,我抬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就看这贵妃的宫奴什么时候能发现她。

我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无论这个时候发生什么事,仲溪午都会压下来让我能顺利进行陈情。

我答应过他不追究华深之事,可心里到底是意难平的,戚贵妃看起来也没有半点悔改心虚的模样,我只答应仲溪午饶过戚贵妃的命,这也不算食言。

而我之所以还愿意留着戚贵妃的命,是因为之前仲溪午明知那日刺客是戚贵妃所为,却多次压下来阻止我探查,那就证明他肯定是有忌惮,所以留着戚贵妃的命是他最后的底线,我也不敢也不能碰。

不出所料,我回了宴席后,不过半刻钟就有公公面色惊慌的走进来,伏在高禹耳边低语。

高禹极为惊讶了扫了我一眼,就走到仲溪午身边窃窃私语。一瞬间仲溪午就转头向着我的方向,我毫不胆怯的瞪了回去,最终只见他的嘴角勾了勾,似是有些无奈,抬了抬手让高禹出去,应该是去压下消息。

我收回目光瞪着面前的酒盏,耳边响起华相的声音:“这宴席之上的菜品是不是不对你胃口,那等下回去我再带你去吃些别的。”

迎着华相慈爱的目光,我深吸了一口气,让一直漂浮的那颗心落了地:“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华相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勉强勾起嘴角低声开口开:“父亲,接下来无论女儿做什么,都是想护下华府。”

正好这时候歌舞结束了,华相开口想说话,我起身走到已经空下来的殿堂中央,跪了下去。

“浅丫头这是做什么?”太后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抬起头,看到太后虽是皱着眉,目光却并无不悦。一旁的仲溪午头上的皇冠上垂下来的珠帘,挡住了他的双眼,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宴席上渐渐安静下来,都看向我,我从怀里掏出来那叠纸,伏在地上抬高双手过头,开口:“回禀皇上,太后娘娘,臣女有事要报。”

“何事?”仲溪午的声音遥遥传来,显得遥不可及。

我深吸口气,大声说道:“承蒙皇上和太后娘娘一直以来的厚爱,然华氏一族之作为,实在有愧对于皇恩,臣女心中难安今日特来请罪。”

殿堂顿时安静的如同无人之境,仲夜阑的声音却响起:“阿浅……”

语气带着些许暗示,他应该是猜到了我要说什么,我不理会开口:

“兄长华深自幼顽劣,家父未曾严加管教,使其祸乱一方,教子不严为罪一。”

“华府侵占民田,驱赶农夫,使诸多农家妻离子散,鱼肉百姓为罪二。”

“淮南水患,令华氏一族押送赈灾银两,然到淮南的银两只剩一成,贪赃枉法为罪三。”

“前朝官牧氏一族皆为忠良,然家父因一己私欲,构其罪名陷其流放,祸乱朝纲为罪四。”

……

桩桩件件,我一字一句把所有的状纸说了出来,说完后,宴席上全是倒吸凉气的声音,估计没见像我这么狠的白眼狼。

我不敢去看华相的表情,也未曾听到他的声音。

仲溪午的声音最先响起来:“呈上来。”

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过来,可能太过惊慌,还跌了一跤,接过我手里的状纸后,一瘸一拐的递给仲溪午。

所有人都静静的等着仲溪午发话,最终他开了口:“晋王妃可知此事?”

问的是牧遥,前些时日她已经从侧妃升到了王妃的位置。

牧遥起身看了看我,眼里满是震惊,估计她不明白,她明明已经说放过华府了,我为何还这般行事。

最终她看向仲溪午,行礼开口:“回皇上,臣妇一介妇人,不懂朝堂之事。只是家父受皇恩早已离京,往日之事更是无迹可寻。”

难得没有落井下石,还真是大义。

仲溪午沉吟片刻,才开口:“那就先拿下华相,这上面桩桩件件日后一一查证。”

我不由得抬头看向华相,却见他看着我,目光里无半点责怪,反而是坦然。

我之前还怀疑过他是否真心想辞官,现在这一刻我相信了,我低估了……为人父母对子女的情感。我不曾告诉过他今日之事,因为这是仲溪午说的保下华氏的唯一出路,我没有选择。却万万没想到,华相竟然不曾怪我。

仲溪午从高台走下,一步步走到我身边,他开口,带着松了口气的欣喜:“我知你向来明事理,果然没看错。你此番大义灭亲,实为女子表率,我不会迁怒苛待与你,我宫里……”

“皇上。”我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臣女还有话要说。”

仲溪午眉头一皱,离得近了我终于能看到他的双眸,听到我的话后满是不安。

原来他也不是胸有成竹啊,还是会担心我出尔反尔。

侍卫此时还未押解华相离开,我便大声说道:“所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家父罪孽深重,我亦不能无责。今日我所行之事已违人伦,请皇上让我代父受过,也算是全了我的一番孝心。”

“浅儿,不可……”华相的声音传来,终于不复刚才的沉稳模样。

“你明事理,不让华相就此错下去,已是孝。”仲溪午的声音也响起,带上了几分警告。

我不理会,又说了一遍:“皇上仁慈,我却不能心安理得受之,请皇上下旨,臣女愿代父受过。”

大厅里格外安静,都看着我和仲溪午,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你当真要和我赌气?”仲溪午蹲下看着我开口。

“皇儿……”太后的声音传来,带着斥责。

这里这么多人,仲溪午的话已经很是出格了。

“出去。”

大厅里异常安静,没理解仲溪午之语,无人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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