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正值冬日,陈昂和徐蘅的新房入伙了,请了一群人,打算在寒风凛冽的冬日里,在家里打个牛肉火锅。

新房子虽然户型不大,但胜在地段朝向都好,凭借两人当下的经济能力,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陈昂的画廊、徐蘅的化妆工作室都是起步阶段,但两人还是亲力亲为跑装修,可以说是忙得脚不点地了,但看着温馨的新家,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满足。

大中午的,卧室里暖风呼呼吹,陈昂赤着上半身趴着,半个身子都压在徐蘅身上。徐蘅先醒了,陈昂一直有用古龙水的习惯,淡淡的,被皮肤的热度蒸腾起来,笼罩着徐蘅,让人无端觉得熨贴又慵懒,只想在被窝里呆到地老天荒。

但徐蘅还是从陈昂身下挣了出来,一群人来吃晚饭,好多事情要做呢。

徐蘅裹着睡衣,去洗了把脸,跪趴在床上,看着陈昂因为一点动静就皱起眉头的睡脸,伸手戳了戳脸颊又捏了捏鼻梁。他起床气重,徐蘅每次都一点一点地叫醒他,用还有一点湿意的手指去轻轻点他的眼皮。

陈昂总算有点要起床的迹象,掀了掀眼皮又闭上,伸了个懒腰,有力的背肌紧绷又舒展,他嘟哝道:“还早呢”

徐蘅见好不容易叫醒了又要睡,急了,整个人压到他背上,用毛茸茸的头发去蹭他的脖子,说道:“不早了,今天好多人来吃饭呢,得收拾一下准备啊。”

陈昂的意识终于回笼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徐蘅挂在他背上,两个人大背小,拉开卧室的窗帘,午后的阳光倾泻而入。陈昂一只手兜着徐蘅的屁股,颠了颠,从卧室里出去,客厅里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年四季都有鲜花,鲜活有生气。

晚饭的食材早就在冰箱放着了,其实俩人的厨艺都不怎么样,陈昂以前长年靠保洁阿姨活着,徐蘅把家楼下的外卖吃了个遍,但现如今有了新家得开伙了,两人折腾来折腾去也算能做两个菜。

陈昂哼着歌儿在厨房里切菜,徐蘅在客厅里把下午新送来的鲜花换到花瓶里。“宝宝”

虽然陈昂时常这样叫,但徐蘅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耳朵根不搭理他。“来一下-”

徐蘅听他叫得急,以为出什么事儿了,比如切到手了之类的。上回就试过一次,切菜的时候开了个口子,流血了,贴个止血贴也就完事儿了,陈昂非说疼的厉害,又不能沾水,让徐蘅帮他洗澡洗了三天,当然也不是光洗澡。

他放下花剪过去,陈昂好好的,还在那儿切着牛肉丸呢。“怎么了?”

陈昂手上动作没停,还是说道:“来一下,过来点儿。”

徐蘅往前挪了挪,陈昂刚好偏头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徐蘅一脸茫然,再问:“怎么了?”陈昂:“没怎么,就亲一下,完事儿了。”

徐蘅:“” 行吧。

徐蘅掰着陈昂的肩膀,踮起脚尖亲他的嘴巴。陈昂立马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下,因着手脏没抱,只是虚搂着,两个人靠着流理台开始接吻。

(小清新)

陈昂:“怎么了?”

徐蘅哼着歌儿:“没怎么,就含两下,完事儿。”

陈昂正要把他拽回来,徐蘅忙闪身出了厨房,说道:“邹禾过来了,我得去接他呢,他不认识路。”

陈昂:“”

随着天色将晚,客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都带了礼物。陈婧送了一套厨具加一个花瓶,放在电视柜上正好,很实用。陆依然聪明识趣,怕徐蘅心有芥蒂,没送日用品,送了个零食大礼包,徐蘅笑着道谢,抱了她一下。

邹禾是上个月的飞机过来的,过来玩儿顺便看徐蘅,他的大礼物盒一打开,里头是个笼子,门一开,一只棕黄色的小拉布拉多就扑了出来,扒在陈昂的大腿上哈嘶哈嘶吐气。

徐蘅:“哇!”

何岸从法国回来过年了,但说有事儿得晚一点。陈昂的合伙人李巍来了,带来了几幅画给陈昂挂墙上。

李巍:“没挑贵的,谅你也不懂得欣赏,这幅是何岸新画的,说送你。”陈昂:“行吧,桌子腿短了,回头垫垫。”

火锅冒着热气,蒸腾着往上飘,散发着正宗手打牛肉丸特有的一股奶香味儿。陈婧虽和陆依然不熟,但两人都是惯会和人打交道的,没一会儿就热火朝天地聊起了当季新款,李巍和陈昂聊着新签下代理的几个画家,徐蘅和邹禾聊分别以来的近况。

直到一顿饭快吃完了,何岸才说在路上,叫大家不用等他,晚了就先散。陈昂先起身把两位女士送出去。

陆依然是开车来的,分别前对陈昂说道:“恭喜了。”

两人说到底也没有熟到交心的地步,只是陆依然爱画,是画廊里的常客,上回还带了个人一起来逛,陈昂没问,只是走的时候,多送了她们俩一小束花。

陆依然的车开远了,只剩下陈家俩姐弟站在路边。陈婧:“我打个车得了。”

陈昂看看手机:“我给你叫了车,你等会儿。”

“嗯。”陈婧顿了顿,说道,“今晚我送的那花瓶,是妈挑的。”陈昂明显地怔了,好久才说道:“嗯。”

陈婧长长地叹了口气,裹紧身上的红色大衣,问道:“车呢,还没来?”

“快了,”陈昂说,“大衣很好看。”

陈婧把手插在兜里,精致的卷发今天疏于打理,比往常更显蓬乱一些,脸上不施脂粉,不见疲态,反而比往日更平易近人许多。她说道:“箱底翻出来的,好久没穿过颜色这么艳的大衣了。年轻的时候恨不得全身上下都出挑,显得与众不同,现在都是黑白灰,生怕自己与众不同。”(注)

好像是说衣服,好像又不是。

陈昂正待说什么,远处开来一辆车。“来了。”

陈婧皱眉:“开这么贵的车也来赚外快?”

她拉开后座的车门,跟陈昂道别,才坐进去就愣住了,驾驶座上的人眼熟得很。她看向车窗外一脸无辜的陈昂,心里暗骂,这小兔崽子。

车开出去,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往后抛,路灯连成发光流动的一条线,车内一片沉默。

陈婧向来不是个示弱的,大胆地迎上了后视镜上的那道目光。关琛戴着眼镜,衬衫袖子挽到手肘,褪去了年少时候的锋锐,变得温和了很多,像光滑内敛的玉。他比陈婧小了一岁,中学时是和陈昂同班的,彼时大家都年轻气盛,陈婧是锋利骄傲的玫瑰,他是不服输的后辈,针尖对麦芒。

关琛在纸条上抄过许多聂鲁达的诗,年级第一的一手字写得锋棱尖锐,不像写情诗倒像下战书。揉成团从二楼往站在门口站岗的陈婧身上扔,惹得教导主任大叫着冲去逮人。

他本就比陈婧小,又读医,家里条件不好,陈婧毕业后在电视台大放光芒的时候,他还在学校里灰头土脸地剖尸。其间的种种波折,多少情难忘,多少意难平,关琛已经记不得了,不过就是爱情敌不过现实,你我同时放了手。

他只记得,陈婧穿着一身红色的大衣,立在雪地里,天地间一片白,只有她是耀眼的玫瑰。陈婧挑衅似的报出自家地址,说道:“麻烦送到这儿。”

良久,关琛说道:“你穿红色很好看。”陈婧:“

她闭了闭眼,把眼底的热意忍下去,看向车窗外,吸了吸鼻子。番外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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